第二章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牛头人的情景。我记得凯恩·血蹄那深沉的嗓音和平静的面孔。我记得我坐在他们的帐篷里,那帐篷简陋之至,却奇怪地有种家的感觉。我们一起抽烟斗、一起吃喝,一起聆听鼓声,一起密切交谈。乍一看起来,牛头人显得有点野蛮;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了他们的智慧和幽默,第一轮交涉一结束,我就知道兽人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盟友。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夜晚悄然降临,那是一个如此温柔的夜晚,与这片美丽的土地是那么相称。我们离开帐篷,仰望着那满天的繁星,甜美的风轻抚着我们的脸庞。我转向德雷克塔尔,想要求教于他的睿智,但我惊讶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我们曾经的样子,我的酋长,”他伤心地说。他举起双手,仰起头,召唤着风来拥抱他,为他拭去他坚强绿色脸庞上的泪珠。
“与大地如此亲近,与元素之灵如此亲近。我们曾经就是这样,长于狩猎,对孩童们温和,明白我们在世界上的位置是正确合适的。我们曾经就是这样,懂得索取与回报的平衡。牛头人唯一使用的魔法是纯净的大地之魔法,这片土地因此回报了他们,就像德拉诺曾经回报我们一样。”
我想到了牛头人请求我们帮助对抗他们的敌人,邪恶、堕落的半人马的事情。
“是的……我能体会到他们的感情。能够帮助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德雷克塔尔笑了,他的盲眼转向我,却比任何有视力的人看得更真切。
“哦,我年轻的萨尔,”他说,仍然吃吃笑着,“你还是不明白。是他们会帮助我们。”
杜隆坦迈动年轻健壮的双腿,飞一般地跑着。他呼吸急促,发红的棕色皮肤上满是汗渍,但他仍然逼自己坚持下去。他光着一双巨大平坦的脚,踏在夏日柔软的草地上,偶尔会踩到一朵亮紫色的达杉花。那是一种一向被种来作治疗药草的植物;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飘上来,激励着他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跑到泰罗卡森林的边缘,向清冷的灰绿色森林深处前进。他得小心那些缠绕纠结的树根,免得被绊倒,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森林深处透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平静与杜隆坦渴求胜利的心情形成极鲜明的反差。他加快了步伐,跳过倒在地上、布满青苔的树干,钻过低矮的树枝,动作优雅得像一只塔布羊。他又厚又密又黑的长发在身后飞舞。他的肺像着了火一样,双腿也尖叫着要他停下,但他咬着牙,不理会身体发出的抗议。他属于霜狼氏族,还是族长的继承人,没有哪个黑石氏族的家伙可能——
一声相当接近战呼的吼声从杜隆坦身后传来,他的心立刻一沉。和杜隆坦一样,奥格瑞姆的声音还不像成年男子那般深沉,但杜隆坦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声确实令人赞叹。他命令自己的腿动得再快一些,但它们不听使唤,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他气馁地看到奥格瑞姆从眼角进入了他的视线,猛力冲刺,超过了他。
黑石氏族的兽人伸展双手前冲,在杜隆坦之前碰到了小空地上作为赛跑终点的树桩。奥格瑞姆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停下,好像他强健的双腿一旦动起来就不愿刹车似的。杜隆坦的腿可没有这个问题,霜狼氏族的继承人向前扑倒了下去。他脸朝下趴在凉爽甜腻,布满苔藓的土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知道他应该站起来,应该再挑战奥格瑞姆一次,但是筋疲力尽得除了躺在地上恢复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在他身边,奥格瑞姆也在大声喘气,随即翻身仰躺,大笑起来。杜隆坦也一起笑起来。两个兽人大笑的时候,泰罗卡森林中栖息着的小鸟和小动物都安静了。杜隆坦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心想,他们两个的声音恐怕与狩猎前的狂暴战呼没什么两样了吧。
“哈,”奥格瑞姆哼了一声,坐起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