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体上撕咬。这时候后面的奴隶发动了,他们以投矛刺向白狼的头部,几头白狼被刺中了,痛得嚎叫起来,伸出利爪把扑上来的奴隶武士们拦腰扫成两段。更多的奴隶甚至无法接近白狼,狼骑兵们掷出了战斧,准确地斩入奴隶们的头颅,保护了自己的坐骑。这些朔北武士一辈子生活在狼背上,狼仿佛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狼的利爪和狼骑兵的战斧组成了没有破绽的战争机器,互相援护,交替进攻。
奴隶们用在骑兵身上有效的战术完全失败了,他们一队又一队地冲上去,一队又一队地倒下。但他们不停,更不后退,他们肩并肩,一样互为援护,交替进攻。他们从小一起训练,如同兄弟,兄弟的手就是他们的手,他们的命是捆在一起的,只要还有一名孛斡勒活着,这支军队就活着。
一名孛斡勒在距离白狼不到三步的地方被战斧劈中了肩胛,他没有倒下,而是跪下了,用尽力量绷紧了背。他身后的孛斡勒跟着冲上,踩在他的肩膀上腾空跃起,在空中挥刀横扫。这一刀准确地斩中了一匹白狼的鼻梁,削去了它的双眼。白狼刚刚哀嚎着立起来,更多的孛斡勒冲上,十几个人围在白狼身旁,用刀插进它的腹部。
他们围住那名狼骑兵和垂死的白狼,举刀劈斩,那股疯狂比狼更像狼,让人想起群狼扑在死去的野牛身上抢夺肉块。但这小小的胜利没有维持多久,后面的狼骑兵狂怒地掷出数十柄战斧,把这些孛斡勒砍到在白狼的尸体旁,此时狼和它的主人已经血肉模糊辨不出面目。
木黎提着刀在孛斡勒中四顾,他始终没有冲锋,可是他的子弟兵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几十人围绕着他,狼群则如铁桶一样包围了他们,再外一圈是朔北骑兵们高举武器呼吼着助威。
“蒙勒火儿!”木黎忽然吼叫起来,“蒙勒火儿!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没有任何征兆,随着木黎吼叫,周围忽然安静起来,所有白狼往后退却。孛斡勒们周围忽然空出了一片雪地,狼骑兵们隔着几十步看着他们。白狼们俯下身去,狼骑兵们离开狼背,站在雪地里,也俯下身去,贴近地面。
这时候只剩下一匹白狼依旧站立,四条粗壮的腿撑得笔直,风掀起它的长毛,狼背上的老人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长毛,看着木黎,血红色的眼睛里透着怜悯和叹息。风暂时停下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垂直落下,落在木黎的刀和蒙勒火儿的钺上,三十年后这对夙敌相遇,隔着雪幕对视,很久没有说话。
“木黎,你老了。”蒙勒火儿低声说。
“蒙勒火儿,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说那些故作高深的话。”木黎目光如电,牙刀空挥,放声咆哮,“来啊!你还没死,我也还没有,在北方是不是等得很着急?你现在很开心?来!杀了我,你会更加开心,杀了那个曾打败你的奴隶。蒙勒火儿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恨不得冲上来咬断我的喉咙,我给你这个机会!”
蒙勒火儿出人意料的镇静:“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战胜我?还是要把你自己的命葬送在这里,尽你对青阳部的忠诚?”
木黎不再说话,提刀扑上,快如奔马。蒙勒火儿挥手,阻拦在他和木黎之间的狼骑兵们迅速地闪开了一条路,蒙勒火儿单手提钺指向木黎。木黎距离蒙勒火儿只剩下几步距离,忽地跃起,右手牙刀划出萧煞的弧线,带着迫人呼吸的力量向蒙勒火儿的肩膀斩落。蒙勒火儿没有移动,动的是他胯下的巨狼,那头狼偏转头,准确地咬住了木黎的牙刀,那柄东陆出产的名刀在狼牙下轻易地碎裂了。又是一道萧煞的弧线,铁光直指蒙勒火儿的脸,那是木黎左手拔出了一直困在背后的重剑,那是郭勒尔·帕苏尔生前的佩剑,是他统帅青阳大军的凭证。蒙勒火儿忽然收回了钺,以钺柄的铁木横封,架住了木黎的重剑,这必杀的一剑在蒙勒火儿那里仿佛一个孩子把戏。木黎还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