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海伦正在旅馆的餐厅里吃早餐。
“昨晚我对你姨妈印象十分深刻。”我在另一个面包圈上抹黄油。
“我看出来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确切地告诉我,她是怎么从罗马尼亚来到这里走上那么高的地位的?”
海伦喝了一口咖啡,“我想,那是命运的安排吧。她在布达佩斯那里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他叫约翰·奥班,是个记者和革命者,他们相爱并结婚了。后来,他在车祸中丧生,伊娃养大了他们的孩子,继续他的政治事业。我想我姨父是个激情满怀的人,我不敢说我姨妈也和他一样,不过她在事业上十分出色。”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你和你母亲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海伦又叹了口气,“我母亲比伊娃小十二岁,”她说,“在这个家里的小孩子当中,她总得到伊娃的偏爱。伊娃去布达佩斯那年,她只有五岁。后来,我母亲十九岁还没出嫁,却怀孕了。她害怕她父母和村里人知道,她写信给伊娃,求她帮忙。我姨妈和姨父安排她来到布达佩斯。我姨父到戒备森严的边界去接她,把她带到这个城市。我母亲告诉我,她一辈子都深深感激我的姨父,不仅因为他救她于水火之中,而且因为他从不让她感到她是外国人。”
“然后你就出生了?”我安静地问道。
“然后我就出生了。我姨妈和姨父帮着一起把我养大,让我上学。二战时,伊娃把我们带到乡村,想办法给我们弄到食物。我母亲也学文化,学会了匈牙利语。”她幽怨地望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我姨妈和姨父,我妈妈可能已经死在某个深山老林里,给狼吃掉了,实际上是我们两个。”
“我也感谢你的姨妈和姨父,”我说道。
海伦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她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纸,“我们是不是再温习一下你的演讲?”
对我来说,早上的阳光和清凉的空气充满了威胁。我们在去大学的路上,我只想着发表演讲的那一刻。
我们走到昨晚开招待会的那座大楼时,她停了下来,“帮我个忙。”
“当然,什么忙?”
“别对盖佐·约瑟夫提起我们的旅行,也不要告诉他我们在找人。”
“我也没想那样做,”我生气地说。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他会变得非常迷人。”她举起戴着手套的手,表示和解。
“好的,”我为她打开巴洛克风格的大门,我们走了进去。
在二楼的演讲厅里,我昨晚见过的许多人已经在一排排椅子上就座。
“我的天,”海伦喃喃道,“人类学系的人也来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淹没在问候和谈话中。
正在这时,有人拍拍我的手臂,可怕的盖佐正站在我面前。他热情地微笑,和我握手,“一切都还中意吧?”
“一切都很中意,”我同样热情地说道。
“啊,我很高兴,”他说,“今天下午您将要作演讲吧?”
我咳了一下,“是的,一点儿没错。您呢?今天您也要演讲吗?”
“啊,不,我不讲,”他说,“实际上,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一个我十分感兴趣的课题,不过还没准备好去讲它。”
“您的课题是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可就在这时,白头发、发型特别、身材高大的桑多教授在演讲台上招呼全场安静,演讲马上开始,人人都在盯着桑多教授。
“早上好(德语),”他低沉地说道,“早上好,尊敬的客人。早上好(德语),您好(法语),欢迎来到布达佩斯大学。我们自豪地向您介绍欧洲第一届……历史学大会——”
令我惊恐的是,我将是重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