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脖子上松弛的肌肉。
另一位行动能力较好的屋主直直坐在仅有的椅子上。椅子靠墙,似乎他从床到椅子的距离十分遥远。他身上的黑袍松松地罩在凸出的肚子上,没扎腰带。他圆睁双眼,蓝眼睛大得出奇。他的表情复杂万分,就是没有先知的感觉。我移开目光。
拉诺夫在和图书管理员说话,后者朝着屋里四处打着手势。
“椅子里的那个人是潘德夫,”拉诺夫干巴巴地说,“图书管理员警告我们,他只会对我们说疯话。”
安吉尔修士——潘德夫——甩过头来看他,那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吓唬人的动作。拉诺夫试着介绍了我们。
过了一会儿,安吉尔修士那双诡异的蓝眼睛游荡到我们脸上,接着一阵咬牙切齿的胡言乱语,一声咆哮。
“他在说什么?”我低声问拉诺夫。
“只是胡言乱语,”拉诺夫颇有兴趣地说。
“您能不能试着问他一个问题?我们想知道,在十五世纪末,是否有一队来自瓦拉几亚的朝圣者,带着圣物,经过君士坦丁堡来到这里?”
拉诺夫耸耸肩,但还是作了尝试。安吉尔修士龇牙咧嘴地吐出一串音符,摇摇头。
“又是胡话,”拉诺夫作了说明,“这次好像是什么土耳其人入侵君士坦丁堡,至少他知道这么多。”
突然,老人的眼神清亮起来,似乎他第一次定睛看清了我们。
在他那一连串古怪的声音——语言?——中我清楚地听到了阿塔那斯·安吉洛夫这个名字。
“安吉洛夫!”我喊道,直接和老修士对话,“您认识阿塔那斯·安吉洛夫?您记得和他共过事吗?”
拉诺夫仔细听着,“大都是胡言乱语,不过我试着告诉你们他在说什么吧,听仔细了。”他开始快速而平淡地翻译起来,“我和阿塔那斯·安吉洛夫共过事。多年前,也许几百年前。他疯了。关掉了那里的灯——伤了我的腿。他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可过去并不想让你知道她。她说不不不。她跳起来伤害你。我想要第十一号,可它再不来我们这一带了。不管怎么样,季米特洛夫同志取消了我们将要得到的报酬,为了人民的利益。好人民。”
拉诺夫喘口气,这时他肯定漏掉了什么,因为安吉尔修士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了,“安吉洛夫发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叫斯维帝·格奥尔吉的地方,他听到了唱歌。他们在那里埋了一个圣人,在他的坟头跳舞。我可以给你咖啡,不过只有磨碎的麦子、麦子和泥土。我们连面包都没有。”
我跪在老修士面前,拿起他的手,海伦像是要把我拉开。他的手软弱无力,指甲长得出奇,“斯维帝·格奥尔吉在哪里?”我恳求地问道。
拉诺夫蹲在我旁边,努力捕捉修士散乱的眼神,“斯维帝·格奥尔吉在哪里?”
可安吉尔修士的目光再次凝视到一个遥远的世界。
“安吉洛夫去了阿陀斯,看见了文献,他进到山里,发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我带着十一号去他的公寓,他说,‘快来,我发现了东西,我要去那里挖掘历史。’我想给你们咖啡喝,不过只有泥土。啊,啊,他死在自己的屋里,后来他的尸体不在太平间。”
安吉尔修士扑哧一声笑了,吓得我退了回去。他开始用尖利、颤抖的声音唱起来:
那龙来到我们山里的村庄。
他焚烧谷子,占有姑娘。
他吓坏了土耳其异教徒,保护我们的村庄。
他吸干了河流,我们走过河谷,来来往往。
拉诺夫译完时,图书管理员伊凡修士有些激动地开口了。他的手还收在袖子里,不过脸上放光,兴趣十足。
“他在说什么?”我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