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兹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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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理安是我们之中翘楚……勇敢的心胸、高贵的理智。”药草师傅几乎含着怒气说道,“雀鹰爱他。我们也都是。”
“良心逮住了他。”名字师傅说:“良心告诉他,他才能导正一切。为了导正一切,他拒绝死亡,因而拒绝生命。”
“那谁来抵抗他呢?”形意师傅说:“我只能躲在我的树林里。”
“我躲在我的塔里。”名字师傅说:“而你,药草师傅,还有守门师傅,就在陷阱里,在宏轩馆里,我们建来抵御邪恶的围墙。依此看来,也可能封入邪恶。”
“我们四对一。”形意师傅说。
“他们五对我们。”药草师傅说。
“难道事已至此?”名字师傅说:“我们竟站在兮果乙栽种的森林边缘,讨论如何互相摧毁?”
“对。”形意师傅说:“太久不变会自我毁灭。森林是永恒的,因为它死了又死,因而生存。我不会让那只死手碰我,或碰触带给我们希望的王。诺言已许下,由我所许。我说了……『弓忒女子』。我不会让这句话遭遗忘。”
“那我们该去弓忒吗?”药草师傅说,受阿兹弗的激情感染。“雀鹰在那儿。”
“环之恬娜在那儿。”阿兹弗说。
“或许我们的希望在那儿。”名字师傅说。
他们默立,不确定,试图珍惜希望。
伊芮安也默默站着,但她的希望陷落,被一阵羞愧与全然的渺小取代。这些是勇敢睿智的人,试图拯救挚爱事物,但他们不知如何达成。她对他们的智慧无可贡献,对他们的决定无可置喙。她远离他们,他们并未发现。她继续前行,朝绥尔河走去,流出森林的绥尔河在此流洩一小堆石块。早晨阳光下,水光明亮,发出快乐声响。她想哭,却从不擅于哭泣。她站着观看水流,羞愧慢慢转为怒气。
她走回三名男子身边,说道:“阿兹弗。”
他转向她,一时惊吓,又稍微向前。
“你为什么要为我打破律条?我永远不能变成你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阿兹弗蹙眉:“守门师傅准许妳进来,因为妳要求。我把妳带来大林,因为妳到此之前,树叶便对我讲述妳的真名。『伊芮安』,树叶说着,『伊芮安』。妳为何而来我不知道,但不是意外。召唤师傅也知道这点。”
“也许我是来毁掉他的。”
他看着她,一语不发。
“也许我是来毁掉柔克的。”
他浅色眼眸炽然生光:“试试看!”
她站着面对他时,一阵漫长战栗穿透全身。她感觉自己比他巨大,比自己巨大,无比巨大。她伸出一根指头便能摧毁他。他站在那里,带着渺小、勇敢、短促的人道、有限天年,毫无抵御之力。她吸了一口长气,退离他一步。
强力的感觉由她体内缓缓流出。她略略转头俯视,讶于见到自己褐色手臂、卷起袖子,清凉碧绿的草叶在穿着凉鞋的脚边冒起。她回头望着形意师傅,他似乎仍是脆弱的生物。她怜悯又尊崇他。她想警告他身处的危险,但无语。她转身走回小瀑布边的河岸,在那里瘫陷跌坐,将脸藏入双臂,隔离他,隔离这世界。
法师的话语声如溪流奔洩。溪流说着自己的话,他们也说着自己的话,但都不是正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