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开阔海
摇醒朋友,低声说道:“艾司特洛,起来了。我们不能待下来,得走了。”
“干嘛这么快走?”费蕖睡意浓浓地问。
“不快,已经晚了。我跟得太慢,它已经找到逃避我的路,而且要藉此致我于死。决不能让它逃走。不管多远,我都一定要跟着他。要是我跟丢了,我也会迷失的。”
“我们到哪里去跟?”
“向东,快。我已经装满水袋了。”
两人离开宿处时,村民都还没有醒来,只有一个婴孩在某间小屋的黑暗中哭了一会儿,之后又归复沈寂。两人就着暗淡的星光,寻路往下到溪口,把牢系在岩石石堆中的“瞻远”解开,推进漆黑的水中。于是,他们就在休月的第一天日升之前,由埃斯托威岛启程东行,进入开阔海。
当天天空晴朗无云。冷冽的自然风一阵阵由东北方吹来,但格得早已升起法术风,自从离开手岛以后,这是他第一次运用法术。他们朝东方疾驶。阳光照耀海浪,船只飞奔造成泼雾巨浪,他们可以感觉船只与拍打的大浪一同哆嗦。但这条船不负建造者的承诺,勇猛前行,而且与柔克岛任何一艘用法术编构的船只一样,能诚实不欺地回应法术风。
那天早上,格得完全没有说话,只有持咒更新法术风,保持船帆的力道。费蕖则在船尾补眠,虽然睡得不安稳。中午,他们吃东西。格得颇为节省地分配食物,此举含意明显,两人嚼着咸鱼和小麦骈,谁也没说什么。
整个下午,他们向东破浪前进,完全没有转向或减慢速度。有一次,格得打破沈默,说道:“有些人认为外缘陲区以外的世界全是没有陆地的大海。但有些人却想像,在世界的另一面还有别的群岛区,或其他尚未发现的广大土地。你赞同哪一方?”
“在这个时候,”费蕖说:“我赞同世界只有一面;要是航行过远,那个人就会跌出边缘。”
格得没有笑,他已经完圭失去欢欣了。“谁晓得在那里会碰到什么?不会是我们这种一直守着自己的海岸和滩头的人。”
“曾有人想要寻找答案,却还没有回来。也没有船来自于我们不知道的陆地。”
格得没有回答。
整天整夜,强大的法术风都载送他们凌越大浪,向东前进。格得由日暮一直看守到黎明,因为夜间,那股牵引或驱迫他的力量增强了。他一直观看前方,虽然在无月的夜晚,他的眼睛和船首两旁所画的眼睛一样,都看不到什么。破晓时,他黝黑的面孔因疲倦而苍白,而且冷得全身缩成一团,几乎无法舒展身体休息。他无力地对费蕖说:“艾司特洛,法术风保持由西向东吹送。”讲完便睡了。
太阳没有升起,不久,雨水由东北方斜打船首。那不是暴风雨,只是冬季漫长寒冷的风雨。不一会儿,这条开放的船里,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纵然有他们买的焦油帆布遮盖也没有用。费蕖觉得自己仿佛也透湿到骨子里;格得则在睡眠中打着哆嗦。狂暴的风挟带着雨不停吹来,费蕖基于对朋友的同情,也可能是同情自己,企图稍微转移风向,但尽管他听从格得的意志,可以保持强大稳走的法术风,他的天候术在距离陆地这么远的海上,力量却很小,开阔海上的风并不听从他的咒语。
见此,一股恐惧爬进费蕖心中,他开始怀疑,要是他和格得继续一直远离人类居住的陆地,他们还能剩下多少巫术力量?那天夜里,格得再度看守,整晚都保持船只东行。天亮时,自然风不知何故减弱,太阳有一阵没一阵地照射;但汹涌的大浪翻腾得异常高昂,使得“瞻远”必须倾斜,爬上山丘般的浪头,悬在山巅,继而突然陡落,下一波浪来再爬上去,再下一波,再下一波,了无止境。
那天傍晚,费蕖在长久的沈默之后开口了。“我的朋友,”他说:“有一次,你好像很肯定地说过,我们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