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艾莉亚
这次比在孪河城时瞄得准,杯子正中对方的白色大疙瘩,男孩重重地坐倒在地。
波利佛是个精打细算、有条不紊的剑客,他稳定地向桑铎施加压力,迫使对方退却,沉重的长剑在他手中显得精确而无情。猎狗的回击却拖泥带水,招架也是匆匆忙忙,脚步迟缓笨拙。他醉了,艾莉亚沮丧地意识到,他喝得太多太快,又没吃东西。记事本沿墙绕向背后。她抓起第二只杯子扔过去,但他的动作比那侍从快得多,及时低头。他回瞪她的眼神里充满冰冷的咒誓。村里藏有金子吗? 她可以听到他提问。那笨侍从正抓着桌子跪起来。艾莉亚喉头满是恐惧的滋味。恐惧比利剑更伤人。恐惧比利剑……
桑铎发出一声痛苦的咕哝。灼伤的半边脸从面颊到太阳穴都是红色,而那截耳朵根不见了。这似乎激怒了他。他以狂暴的攻击把波利佛逼回,用山里换来的豁口旧剑猛烈击打。大胡子往后退,显得手足无措。随后,记事本跃过长椅,快得像条蛇,短剑袭向猎狗后颈。
他要杀他。艾莉亚没有更多杯子,但有样更好的东西。她拔出那柄从濒死弓箭手身上抄来的匕首,试图像记事本那样发射。但这跟扔石头和酸果不一样,匕首摇摇摆摆地飞出,刀柄打中胳膊。他甚至没感觉。他专注于克里冈。
短剑刺出时,克里冈猛地向侧面一扭,争取到片刻时间。鲜血从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流淌而下。魔山的两名亲兵抓住机会反扑,波利佛攻击脑袋和肩膀,记事本则刺他的背部和小腹。沉重的石酒壶还在桌上,艾莉亚双手刚捧起来,就被人攫住手臂。酒壶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碎了。她扭身,发现自己跟那侍从脸对着脸。笨蛋,你完全把他给忘了。他的白色大疙瘩破了。
“你是小狗养的小狗吗?”他右手握剑,左手抓她胳膊,而她自己两手空空。于是她从他的刀鞘里抽出匕首,插入肚子,搅动。他没穿锁甲或皮甲,因此匕首直接刺进去,就像在君临用缝衣针杀那马僮一样。侍从瞪大眼睛,放开她的手臂。艾莉亚转到门口,从墙上使劲拔出记事本的匕首。
波利佛和记事本已将猎狗逼到长椅后的角落,除开原来的伤口,他大腿上又多了一道丑陋的红色裂痕。桑铎靠在墙上,一边流血,一边大声喘气,看起来站都站不住,更不用说打架了。“扔剑,跟我们回赫伦堡。”波利佛告诉他。
“好让格雷果结果我?”
记事本道:“也许他会把你交给我。”
“想要我,就来抓啊。”桑铎推离墙壁,半蹲在椅子后,长剑横架在前。
“你以为我们不行?”波利佛说,“你醉了。”
“也许罢,”猎狗道,“但你死了。”他猛地踢向长椅,椅子狠狠砸在波利佛小腿上。大胡子竟没跌倒,但猎狗弯腰躲过他胡乱的劈砍,用自己的剑凶猛地反手出击。血溅到天花板和墙壁上。剑刃卡在波利佛的脸中间,猎狗使劲一扯,半边脑袋飞了出去。
记事本向后退开。艾莉亚可以嗅到他的恐惧。跟猎狗的长剑相比,他手中的短剑顷刻间成了玩具,而且他也没穿盔甲。于是他敏捷地移动,脚下步履轻盈,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桑铎·克里冈。因此背刺成了世上最容易的事。
“村里藏有金子吗?”她边喊,边将匕首捅进他的背。“银子和珠宝呢?”她又刺两刀。“存粮呢?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在哪儿?”她扑到他身上,不停地刺。“他离开后去了哪儿?身边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骑士,多少弓手,多少步兵?有多少,有多少,有多少,有多少,有多少,有多少? 村里藏有金子吗?”
桑铎将她拉开时,她手上又红又黏。“够了。”他只说了这句。他自己像被宰的猪一般流血,走路拖着一条腿。
“还有一个。”艾莉亚提醒他。
侍从已将匕首从肚内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