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眼,震耳的金属声也隔在一墙之外了。这时他才看清疯子们身上那油亮的东西原来是一层汗污。
“我在哪——哪儿?”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立即传来两个,也许是三个或四个回声,他一点也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仓室里。仓室是大机器的一个组成部件。那大机器又是金字塔用来干什么的?这他可不知道。他清楚的是自己还活着,而且不是独自一人。
他穿过百万英里的太空而浑然不觉。当疯子们的声音传来时,他才感到仓室四壁突然倾斜,仓室坠落。好在他平安着陆,并未伤着。
千真万确,他被超度了。
他感到一阵目眩,然后低头定睛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环顾了一下仓室,发现那些人还在说话:“站稳。感觉还好吗?好啦,先生。出来吧!”杰尔明吓得闭上眼不敢看。
又一个恼怒的声音传来:“应该找个别的地方安置这些人。这是铸造车间,不是收容所。瞧瞧这人站的这个模子!如果有人进来而我们又没及时发现,啪!关了进去,那就完蛋了!”
只听第一个声音说道:“这没办法。喂!新来的,还好吧?”
杰尔明深吸了一口闷热、酸臭的空气,看了看他面前的裸体人,答道:“当然,我很好。”
这裸体人正是亨德尔。
这地方有几百个这样的裸体人,他们被分为八个小组,有某种共同特点的人分在同一小组里。杰尔明所在小组的共同点是,所有人都认识特罗派尔;第二组,成员们与一位来自尼斯的名叫阿拉·纳罗娃的寡妇相熟;第三组成员均为非洲后裔,并与一位名叫贾安戈·滕博的人相熟;如此等等。他们全都分布在一个一英亩见方、有着一些巨大长廊的地带里,长廊里布满了人高的大型自动机床。
许多机床装着腿,完全自动化,但大体形状依然不合理地保留着传统机床的特点。机床工作时,夹头张开,金属加工件“砰”地送入夹口里,夹头合拢,然后工件开始转动,刀具推进,切入工件,操作完毕,刀具自动退回。加工好的工件形状稀奇古怪,由环形磁场吸起来,运走。每隔三小时,有一块巨大的八角形锻造板件由环形磁场从旁边的铸造车间经一个通道口移送过来,交各机床夹头夹紧,然后钻、镗、扩、凿、锯、磨、抛光,经过一系列加工处理,制作出一件更为神奇的大东西。有一台立刨床的刀具约摸有一人高,在处理完这样一个八角形板件后,显得钝了,需要从一个仓室里取来新刀具更换。而其它刀具的锋刃似乎没有明显磨损。每隔11小时,有甘油自四周的墙壁上喷射而出,在地板上淹至膝盖高,冲刷走所有的碎屑废料,然后从下水孔咕咕排走。
金字塔偶尔打这里经过,巨手拂地,臭气熏人。每当这时,人们会如老鼠一般,四下奔逃,各自找安全地方躲藏。其实他们连这大东西能否“看见”他们也不清楚。
他们的食物取自墙边的一排龙头,水取自另一排龙头。那水没一丁点碳酸味和卤盐味,可不是一种宜人的饮料。食物是一色的葡萄糖水,不过一定加入了必需的微量元素和氨基酸,因为尚未发现谁闹过营养不良之类的疾病。空气倒还算充足,也许是从旁边铸造车间溢流过来的,那里的一些工艺过程需要使用空气。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闲着无事,靠扯淡聊天度日。
举个例说,杰尔明对超度仍存有异想天开的想法。“也许,”他可能会这样说,“这是真正的超度,真正的天国乐园,不过是因为我们识见不足,不能领会其妙,享受其乐罢了。我们有食物,又不受冷热寒暑剧变之苦。”他挥手擦去眉头上的汗珠,跑到水龙头边喝了个够,回头又接着说,“而且免去了待人接物的诸多繁琐礼节、陈规陋习。”他孤苦伶仃地环顾了一眼,根本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