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 厌火
能有这样的烙印。凭借这个烙印,无论在殇州哪个部族,他都可以随时拿到一支夸父勇士组成的万人队。
他把一块铁牌放在巨人面前。这位高大强壮的夸父点了点头,凳子上的年轻人始终没有睁眼,黑衣人却能体会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冰凉得彻骨。不但如此,他还知道这个看似平常的小院里其实步步杀机,每一块灰砖,每一根椽子,每一盆绿栽,只怕都安有瞬间致人死命的机关。
两位婢女提着灯笼正在等他。她们领着他穿过一条又暗又长的青砖甬道,他可以看到两侧屋顶上晃动的黑影,他们手里的利刃在月下闪着光。甬道的尽头又是一条甬道,他感觉自己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围墙、稠密的花木、铺满碎石的小径,终于来到了一进三开间的小屋中。
屋中梁上吊着两盏精致的铜油灯,往屋子里洒下橘黄色的跳动的光。二十名手扣弩弓的武士站在两厢,他们全身披着厚铁甲,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退走了,两名没穿上衣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大汉走过来想要搜他的身,没注意到斗篷下他的脸上一道怒意火焰般一闪。
大汉伸出了满是绒毛的手,却没有碰到他的身子。屋子里的人们只觉眼前一晃。那名大汉就轰隆一声躺在了青砖地面上。
只是一瞬,二十支锋利的闪着蓝光的利簇就对准了黑衣人的全身上下。他负手而立,仿佛对那二十名箭士视若无物。他抬首望着油灯跳动的火焰,他的影子随着它在墙上和箭士们的脸上晃动。
众人环拱的后厢传来了两声咳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穿铁甲吗?”那个声音慢悠悠地说,“因为他们怕射伤了自己——”声音继续慢悠悠地说,虽然说话的人就在屋中,这声音却仿佛要跋涉穿过数百里的驿道才能到达屋内,“即使这样,他们一起对着屋子中央发射的时候,还是会有一半的人被自己人的箭射死。”
“是云中城的铁云弩吧,听说它可以连发30支箭,箭势如狂风暴雨。”黑衣人淡淡地说,每个人都可以听出他的疲惫之意,“确实很难有人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躲过它。只是不知你的箭士比鹤雪如何?”
那个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放他过来。”黑衣人听出了其中隐约的怒气。
铁甲仿佛一道移动的城墙般分开,厌火城里的无冕之王从阴影中慢慢浮现,刀一样的下巴上是密密麻麻的短胡碴,卷曲的黑发怒狮一样披散,遮住了他的脖颈和肩膀。他一手握着剑,君王一样坐在符合他身份的巨大铜椅里。这位港口的实际统治者、天生属于黑暗的君王、拥有各行各业无数死士的厌火保护神铁问舟——仅剩的那只右眼正在对他怒目而视。
这位厌火城的教父满脸怒容地瞪着他,慢慢地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你的仇家居然有能力调动鹤雪团?你到底是谁?”他这三个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声调一个比一个缓慢,充满威胁之意。明白他脾气的铁弩战士都在这话语里颤抖。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举起手,把斗篷的风帽摘下,露出一头纯银白色的长发。长发下面,是一张年轻、清瘦、俊朗的脸,眼珠子居然是淡淡的,几乎接近银白色,显得有几分诡异。他脸上满布疲惫风尘之意,却难遮掩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确实,在宁州羽人部落中,只有纯正王族的血统才可能拥有如此浅色的瞳仁。
铁问舟的独眼对着那双象征王族的高贵眸子凝视片刻,那一时刻里,他左眼上的黑皮眼罩仿佛也在黑沉沉地望着它。最后,他终于“嘿”了一声道:“我帮不了你——明天天亮以后,你在这座城里将不再受到我的保护。”
“你接受了我的1000金币。”黑衣人淡淡一笑,说。
“这笔买卖无效了,”铁爷做了个不容置辩的手势,“你有东西瞒着我——我要照看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