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瓣捏灭,只是微笑不答。
赤蛮不满他的态度,继续追问:“那他为什么能射中我?你看我的肩膀……”
大合萨说:“你动作太大,用这么大力量推开空气,他怎么能看不准你真实的位置呢?”
赤蛮不依不饶地瞪着大合萨的小眼:“那到底是你救了我,还是我救了你?”
长孙龄惊恐未定地向外看了看:“他还会再回来吗?”
赤蛮悻悻地活动了一下右肩说:“当然回不来了,他刚才也被我的刀劲所伤,他要能再回来,我还怎么混。”
长孙龄回头看见合萨眼皮底下放出湛湛精光,不由得又叫了声苦:“大合萨,你已经醒了?那雾气怎么办?你还是快接着睡吧,不然大君要杀我咧。”
“切,”大合萨恼火地看了看四周,说,“你们在这里打得天翻地覆,墙也拆了,床也塌了,这会儿又说睡就让我睡了?不成,睡不着了。”
大合萨又叹了口气说:“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雾气散尽,大营不保,各路人马都要陷入危机之中,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是说走还是说逃?”赤蛮问。
最后一轮弩箭如怒潮一样,倾泻到那些迎面奔来的白戎骑兵的身上,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小孩也能做到箭不虚发。那些中箭的马愤怒地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人抛到地上,它们向前摔倒,翻滚,将腿伸向天空。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骑兵倒下了,余下的二百名白戎骑兵冲至阵前,他们也看到了我们阵中的这些小孩,他们挥舞着弯刀狂野地嗬嗬叫着,五十步的距离不过是几呼吸间就能达到。
我最后能做的事做完了。“现在,”我把穿云弩扔到地上,“你们跑吧。”
我身后的那名百夫长犹豫了一下:“大君,那你呢?”“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一使劲,抽出背后的破狼,这把刀的刀形霸道无比,但由于名字的缘故,父亲怕铁狼王不自在,在北荒上都不用它。
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拉了一下,雪妖向后一下坐在了雪窝里。我仿佛被座大山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轮到老家伙了。”贺拔蔑老轻轻地笑着说,他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两根指头。
我看到他一个一个地解下右手上的鹿皮手套的扣子。那只破旧的鹿皮手套重重包裹到他的手肘上,好像他的另一层皮肤。这一个老得路都走不动、始终在打瞌睡的老头,突然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脱下了右手的手套后,也就脱下了一生都疲惫、瞌睡的外表。
我看到他的外袍像被从身体里面刮起的风吹着一样,突然往外一鼓,将他整个人都撑开了,贺拔蔑老挺直了腰板,整个人陡然高了半尺,他那瘦瘦的右胳膊上肌肉轰然一声鼓起,仿佛带着一层朦胧的火光,一根根的血管膨胀起来,一直延伸到下巴和脸上,随后竟然嘭的一声,散开成一团缭绕的烟雾。在那团烟雾里,他的血肉之臂已经看不清了,只有末端的手掌还模糊可见。
他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那条胳膊上却带来了可怕的杀气和压迫感。白狼营的马悲鸣着,哆嗦着,在他面前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那才是真正的贺拔蔑老啊。
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贺拔蔑老是个魅,而且他必然受到了蛮族萨满教中秘术的培制,大合萨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在他的胳膊里下了符咒,这可以将这只魅一生之中慢慢修炼成的力量封闭在身体内,一旦爆发,那就是将数十年来的贯注其中的杀气和精神全都施展出来——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抵挡住另一个人在数十年的时间里积蓄起来的力量,他们更抵挡不住一只魅积蓄起来的力量。
贺拔蔑老自己坐下的马也突然颤抖着跪倒在地,它哀鸣不止,尿水直流。贺拔蔑老轻笑一声,跳下马来,拔出那把赤蛮缴获的“随侯明月”,刀光映照在雪地上,让我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