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中追逐
每一个人,试图从我的记忆中找出什么可以有所帮助的预兆来。
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了一只猎狗的吠叫声,从这叫声中我意识到了新的危险。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否则他们就可能抓到我,我只得抓起那根狼牙棒,从我隐蔽的地方急匆匆地向响青海水声音的方向冲去。我记得,荆棘丛生的草木丛,就象小刀一样地扎入。我挣脱了出来,流着血,衣衫不整,出现在一个向北开口、长长的小水湾的岸边。
我不敢稍有怠慢,一直走进海水里,着水向水湾的上方走去,不一会儿就发现我已没在齐膝深的一条小溪中了最后我终于爬到了西岸上去,只觉得耳朵里砰砰地响着剧烈的心跳声。我又蹑手蹑脚地走进纷乱的羊齿草丛中,等待着事情的结局。我听到狗吠声——只有一只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当走到荆棘丛中时,它大声狂吠起来。后来就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了,刹时我想到:到底是逃出来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一片寂静。在平安地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又渐渐恢复了勇气。
这时候,我不再是那么惊恐或那么可怜了。正如所发生的那样,我已经度过了恐惧和绝望的极限。现在我觉得,实际上我已失去了生命。正是这一种信念,使我能够敢于面对一切,冒一切风险;我甚至有某种面对面地再遇到莫罗的愿望。当我进水里的时候,我想起,假如我被追逼得太紧,至少有一条逃避苦难折磨的路对我仍然是敞开的——他们还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地阻止我淹死我自己。那时我已经有几分想淹死自己了。可是一种想要看看这整个冒险结局究竟如何的奇异愿望,一种古怪费解的、和个人无关的、引人入胜的好奇心抑制了我。跑过荆棘丛生、长着象针一样的刺的密林,身上一碰就疼,十分痛楚,我伸展着四肢,环顾着四周,注视着树林。接着是那么突然,就好像是从环绕树林的绿色花纹装饰中跳出来的一样,我的睛睛偶然发现了一张紧紧盯着我的黑脸。
我看到,这就是那个曾在沙滩上迎候汽艇的像猿猴一样的怪物。他正抱持在一棵棕榈树的斜树杈上。我握紧木棒,站起身来,面对着他。他开口叽哩呱啦他说了起来,我起初能够分辨出来的就是“你,你,你,”突然,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转眼、拨开棕榈树叶子、好奇地凝视着我。对于这个怪物,我并不像过去遇到其他兽人那么厌恶。“你,”他说,
“在小船里。”他能够说话,那么,他是个人了,至少是个像蒙哥马利侍从那样的人了。
“对,”我说,“我是乘小船来的。从那艘大帆船上。”
“啊!”他说。
他那明亮不安的眼睛审视着我,依次看我的手、我拿着的木棒、我的脚,看我外套被扯破了的地方以及被荆棘扎破划伤了的伤口。他似乎对什么东西感到迷惑不解。他的目光又回到我的手上。他把手伸了出来,慢慢地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嗯?”
我一时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发现,大多数兽人的手都是畸形怪状的,有时甚至缺少三个手指。可是当时我猜想,这可能是某种打招呼的方式,于是我也照样模仿了一遍,以作为回答。他无限满意地露着牙齿笑开了。后来他那飞快的转来转去的目光,又一闪一瞥地转了起来。他敏捷地一跳,随即消失了。他站立其间的分开的棕榈树叶子,重又刷的一声合拢了起来。
我拨开丛林的枝叶,接着他也走了出来。我大吃一惊,发现他正用一只瘦长柔软的胳膊,抓住一根从头顶上繁枝丛叶中一圈一圈垂下的植物藤茎结成的藤绳,在那里兴高采烈地摇来晃去。他的背正好朝着我。
“喂!”我说。
他弯着身子一跳,落在地上,面对着我站在那里。
“我说,”我说道,“我从哪儿能找到点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