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与学者
“他不是作为基督徒死的吗?对你们那三位神一个都不相信,还是基督徒吗?怎么可能?”
“因为有了洗礼,”皮萨罗索怒火中烧,“至于他相信什么有什么关系?神父将圣水洒在他身上,神父念念有词。如果做了适当的仪式,不管那人理解什么,相信什么,他的灵魂都得救了!否则的话,怎么为婴儿洗礼呢?婴儿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相信——可当圣水一接触他,他就成为了一名基督徒!”
“这些对我来说太玄妙了,”苏格拉底说,“但有一点我看出了,因为国王接受了你们所要求的洗礼,你就认为国王既贤明又虔诚。所以,你杀了一个好国王。由于接受了洗礼,他现在生活在诸神的怀抱里。这是罪孽呀,看来此地不是有德行的人死后去的地方,看来我也不是有德行的人,否则的话,就是我误解了这里的一切,误解了我们为什么呆在这里。”
“你这个该死的,要把我逼疯吗?”皮萨罗索大发雷霆,手摸剑鞘。继而他拔剑出鞘,愤怒挥舞。“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砍成碎片!”
“哎呀,”坦纳说,“到此为止了。”苏格拉底温和地说:“朋友,我并不想惹你生气,我只是想学点知识。”
“你是个傻瓜!”
“没错,这我已经承认好几次了。那么,如果你用剑杀我,就动手吧,不过,我想这是无济于事的。
“去你的,”皮萨罗索咕噜道,他凝视着剑,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没有作用,是吗?剑会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你。不过,你会站在原地,让我试一试能否把你刺倒,而且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对吗?对吗?”他摇着头,“再说,你并不愚蠢。你能言善辩,就像最精明的神父。”
“实际我是愚蠢的,”苏格拉底说,“我知道得很少。但我不断地追求多少了解点这个世界,至少了解点我自己。”
皮萨罗索凝望着他:“不,我可不信你的假谦虚。老兄,我多少还懂点人情世故的。我正在中你的圈套。”
“什么圈套,皮萨罗索?”
“我看得出你是自大狂,我看得出你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你的使命就是到处游荡,捉弄像我这样舞剑的可怜的傻瓜。你假装痴傻,先解除你的对手的防范,然后再羞辱他们。”
“皮萨罗索得分了,”理查森说,“他慧眼看出了苏格拉底的小诡计,不错。”
“也许他读过柏拉图的书吧。”坦纳陡生一个念头。“他是文盲。”
“那是以前,这是现在。”
“不对,”理查森说,“他靠的纯粹是农民的智慧,这你再清楚不过了。”
“我是开玩笑的。”坦纳说,他俯身向前,目光朝全息图像库瞟去,“上帝呀,看他们争论的样子,真是太奇妙了。简直是真人似的。”
“是真人。”里查森说。
“不对,皮萨罗索,我一点也不聪明。”苏格拉底说,“不过,虽然我愚蠢,但也许我不是世界上最不聪明的人。”
“你觉得你比我聪明,难道不是吗?”
“叫我怎么说呢,首先告诉我你有多聪明?”
“我聪明得从一个猪倌飞黄腾达,成为秘鲁的总督。”
“哦,怎么说来,你一定很聪明。”
“我想是这样的。”
“可是你却杀了一位贤明的国王,就因为他不够聪明,没有按你的意愿去崇拜上帝。这种行为很英明吗,皮萨罗索?当他的人民发现自己的国王被杀害的时候,他们作何感想?”
“他们起来暴动,砸毁了他们的寺庙和宫殿,埋藏了他们的金银财宝,烧毁了他们的桥梁,同我们血战到底。”
“如果你不杀他,说不定你还会更好地利用他,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