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自夕情山上下来花了岳添翎整整两个时辰。
也不知那个色魔是怎么搞的,明明有飞一样的速度,却偏偏慢慢的甚是悠闲的踱着小步,无论她怎么放慢速度,和他距离却总是不变,她气急,走到他前边去,他在后边也加快,仍旧保持那个距离!
本以为那家伙有什么企图,却不曾想刚刚进了这小镇,那家伙就闪的没有踪影了。
难不成是在保护她?可是他似乎没理由那么好心。摇了摇头,添翎决定不要再想,反正日后也不会再看到他了。
因为她从江家离开的时候,身上还有些银子,所以暂时还不用再做乞丐,寻了家客栈,岳添翎定了个三楼的房间,叫了些酒菜。
酒饱饭足,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岳添翎满足的从已是杯盘狼藉,残食满地的桌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闲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 微微探出身去,一抹混着淡淡忧伤的笑不经意间欺上嘴角。人家都总是说“物是人非”,如今她却是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人是物非”。
记得以前她就很喜欢站在高处俯视街景。
她喜欢那种似乎是在嘈杂中寻找安静又似乎是在安静中寻找嘈杂的感觉。
二十一世纪的街,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车如流水马如龙,音响喇叭,无处不在,时刻鸣响。
这里的街,小贩们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各种店铺一字排开,薄薄的木板上刻着醒目的大字用绳子挂了在风中很是孤独的摇曳着。
同样的她,同样的岳添翎,灵魂是,驱壳也是,曾经的,现在的,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心情。
“嘶——”一声马的嘶鸣将岳添翎的神思拉了回来。
“嗷——”马的叫声明显透着痛苦。
岳添翎循着声音瞥眼望去,那“当事马”就在她的楼下,也不知什么原因,惊了,正张大了嘴咆哮着,硕大的鼻孔呼呼喷着气,前蹄高高的抬起乱蹬着,马身后还拴了一辆马车,车上的纱帐时起时落,清楚地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由于惊慌已紧紧抱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姐弟的男女。那马车上下剧烈的颠晃着,众人一声惊呼,那对姐弟已直直的从车窗摔了出来!势头之猛,恐怕摔在地上头破血流是在所难免了!街上的人都下意识的蒙住眼,谁也不想看见这样惨绝的画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抹藏青色的影子迅速穿梭于人群中,眨眼的功夫,已来到眼前伸开双臂生生就将那对在空中疾行尖叫着的姐弟收入怀中。距离有些远,岳添翎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他那样挺拔的身躯也晃了几晃才稳下来,可向而知那冲力有多么大!周边的群众齐齐叫起了好,街上顿时响起掌声一片。藏青色人影放下臂中的姐弟,凌空几个翻越稳稳得就落在了还在添翎窗下刨着蹄子的疯马身上,一手抓住缰绳,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那马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当马蹄轻轻落下,街上再次响起阵阵叫好声,那叫声那样响亮,穿透了木窗穿透了墙壁,直引得远处的人也频频向这方张望,然而岳添翎的世界却好似那收不到讯号的电视机,白花花的雪花一片,还有那空茫的哗哗声。
她听不到叫好声,她看不到街上有那许多人在鼓着掌,她的眼中脑中此刻都只有那爽朗笑着正与跑过来道谢的姐弟寒暄着的藏青色长袍男子!
他,他,他,怎会是他……
马车远去了,藏青色长袍男子却依旧站在岳添翎的楼下,微笑着目送着那马车的离去。
岳添翎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满眼的痴恋。
突地,银光一晃,岳添翎大惊望去,对街正对着她的窗前一个黑衣男子狞笑着拉满了弓,银色的箭头在太阳底下泛着骇人的光,而那箭瞄准的分明就是楼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