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时间飞逝,又过了将近一年,方国涣棋力日益精进,与法阳对弈,已是胜多负少,与苦元大师平手相抗,已然平分秋色。平日间,每于棋上指点众僧,使大家各有长进。其中以法能棋力增进最快,竟然超越法慧、法智,直逼法化,也是平时多经方国涣指点之故。寺中众僧对方国涣佩服之余,更是恭敬有加。方国涣也自随了师父苦元大师的修棋习惯与法门,时与师父对坐白云洞,宁心静气,闭目冥想,悟道思棋,有时竟整日不移身形。苦元大师见方国涣棋力日益精进,禅定之功也增,心中愈加欢喜。有时,方国涣偶在棋上悟得一招,走将出来,尤令苦元大师吃惊不已,感叹方国涣两年的修为便赛过了自己半生的努力,欣慰之余,自有了一番打算。
这一日,方国涣一人独立棋林外,望着昏暗怖人的林中发怔。想起师父苦元大师曾对他说过,布植棋林的目的,是想证明棋势可变化于棋盘外,而另化异能,因为棋道可示万物理,当可应变于世事。方国涣不觉自语道:“棋道深奥广博,看来这棋盘内外都有着玄机的。”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道:“师弟原来到了这里,让我好找。”方国涣回头看时,见是法无。法无走上前来,笑道:“师弟一人在此做甚?莫非想入棋林中走走?这可使不得。”方国涣道:“难道这片棋林果真成了一盘天然死局吗?”法无道:“时过境迁,枝叶旁生,已改变了里面的格局,已非当初布列之势。现今已无人能进出,我也只能在棋林之上来去而已,不敢入其中。”方国涣讶道:“师兄何以能在棋林上来去?”法无笑道:“也罢,今日且叫师弟看看我的本事。”说罢,法无身形一纵,“嗖”的一声,犹如一只大鸟,飞跃棋林之上。方国涣不由喝了声彩,随见法无身形一展,借脚下松枝反弹之力,又向前跃出数丈,连续几个起落,如蜻蜓点水,如鸟凌空。法无在棋林上以轻身术走了两个来回,飘然落下,依旧神色自若,方国涣竟自看得呆了。法无笑了笑,走到方国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师父差我寻你,有要事商谈。”方国涣闻师父召唤,忙随法无向白云洞而来。
到了白云洞,法无便在洞口守了。方国涣入得洞内,见苦元大师已坐候多时了,忙上前礼见了师父。苦元大师点头应了,便叫方国涣于石床上坐了,随后道: “涣儿,你到天元寺有多久了?”方国涣道:“回师父,弟子自入天元寺修习棋道以来,至今已两年有余。”苦元大师点了点头道:“两年来,你刻苦习棋,棋力日益精进,现已过为师数子,天下间当无对手可言了。”方国涣感激道:“多承师父教诲,弟子才有今日成就,但天下间棋道中的高人甚多,弟子不敢为人先。”苦元大师道:“此言也是有理,除非另有棋上灵性和天赋高于你者,得了机遇,修就国手之术,或能与你成对手。然为师纵观古今棋坛,国手棋圣虽不乏其人,但是到了你这里,已是棋上最高的一个了。不过学无止境,你此时的棋艺虽能独步天下,但是还没有达到为师所希望的那种境界。”方国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弟子虽较两年前有所长进,若与棋上的真正高手临枰弈对,胜其一子半子也非易事,五子六子更是艰难,自没有达到那种任意之境。弟子虽感不足,但不知再以何法增进?”苦元大师闻之,点了点头道:“二十年前,为师便悟感棋家有此局限,棋上虽达顶峰,仍不出棋家攻守之势,真正高手间的差别,不算很大的。传说中有一种化境之棋,也就是那种真正的棋境,才是至高无上的。”“化境之棋?”方国涣闻之讶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棋境?”苦元大师正色道:“但把它想象成一种在棋盘上随心所欲,无不能为,又能化合于棋之内外,应感于万事万物的通神仙化的无上高妙化境。”方国涣闻之,诧异道:“当年弟子初见师父时,曾闻师父谈起地这般棋境,可是棋上的这种高妙境界,如何修悟得成呢?”苦元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