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孙
渐听了,头脑一热,便自告奋勇,陪她练剑。从此之后,小兰的剑法越来越好,和陆渐比剑,总是胜出。久而久之,陆渐也并非没有取胜之机,只是即便发觉小兰的破绽,也不忍将木剑加诸其身。
如此多则月余,少则数日,两人总要相会一次。初时,总是小兰趁陆大海不在来寻陆渐,后来她养了一只白鹦鹉,取名“白珍珠”;临会时,便让鹦鹉来唤。而陆渐也慢慢明白,小兰与自己不同,她出身豪富,每次出现,总是华服灿烂,珠玉满身。只不过,这妮子口风极紧,从不吐露家在何处,家有何人;她既不说,陆渐也不便多问。
想到这里,陆渐伸手摸着怀中项链,心头不觉忐忑起来,寻思道:“小兰见惯了珠玉宝石,这条贝壳项链不值一文,她若见了,会不会笑我呢?”一念及此,他暗暗发愁,几乎忘了饥饿,直待有人拍他肩膀,方才醒转。抬眼望去,却是一个小丫环,见他抬头,便将手中朱漆食盒重重一搁,努嘴道:“诺,给你的。”
陆渐奇道:“小兰呢?”
“谁是小兰?”小丫环见他衣衫破旧,面露嫌恶之色,退后两步方道,“这是厨房的朱大婶让我给你的。”
陆渐莫名其妙,又问道:“是小兰让朱大婶托你给我的?”
“小兰小兰?”小丫环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朱大婶就是朱大婶,不是什么小兰。还有,这儿是姚家庄的墓园,庄外人不许久待,当心胭脂虎把你当成盗墓的小贼,打断你的狗腿。”
陆渐掉头四顾,果见许多土冢石碑,心头没的生出一阵寒意,忍不住问道:“你是姚家庄的人么?”小丫环道:“是又怎么着?”陆渐心一热,几乎问出一句:“小兰也是姚家庄的么?”但终究忍住,眼瞧着那小丫环一溜烟跑了。
陆渐揭开食盒,香气扑鼻而来。细瞧时,鸡鸭鱼肉菜蔬俱全,鸭子涂了蜂蜜,鳗鱼雕成花瓣,做法考究,生平未见,正想动箸,忽又想起祖父,一时忍住,提盒向庄前走去,还未走近,便见一群闲汉围在庄门前,陆大海也在其中,只是年老体衰,被众闲汉挡在外面。
陆渐扯住他衣角,叫了一声。陆大海回头见他,怒道:“作甚么?”陆渐道:“还没坐上席么?”陆大海怒道:“坐个屁,姓姚的狗眼看人低,不让我进去。”陆渐道:“残羹剩饭也没有?”陆大海道:“筵席还没开,哪来的残羹剩饭?”说到这里,一吹胡须,瞪着陆渐道:“你这猴儿,是来瞧我的笑话么?”
陆渐笑道:“我哪里敢,我是接你回家吃饭的。”陆大海露出狐疑之色:“不是说没饭吃吗?”陆渐举起食盒,陆大海两眼发亮,夺过一瞧,垂涎三尺,撕下一块鸭肉,放在嘴里大嚼,几个相识的闲汉回头瞧见,发声喊,便围上来。陆大海慌忙抱住食盒,拔腿便跑,没跑两步,忽被人在脚下一勾,扑地便倒,食盒尽数打翻。
陆大海摔得鼻青脸肿,但望着一地佳肴,心中之痛更胜脸鼻,不由吼一声:“贼厮鸟,绊你祖宗。”一骨碌爬其来,正要挥拳,忽地目定口呆,拳头停在半空,再也送不出去。
陆渐赶将上来,只见前方六个青衣庄丁围着一个体态丰满的浓妆妇人,那妇人容貌平常,颌下生一颗豆大黑痣,三角眼精光游移,透着浓浓戾气。
陆大海被她一瞥,顿时软了,弯腰笑道:“管家奶奶,您好。”
“你倒是骂呀。”那妇人笑眯眯地道:“谁是贼厮鸟,谁又是祖宗了?”
陆大海忙笑道:“贼厮鸟自然是小人,祖宗不用说,正是奶奶。”那妇人道:“我有那么老吗?”陆大海笑道:“奶奶怎么会老,刚才乍一晃眼,我还当遇上谁家的大闺女呢。”那妇人失笑道:“你倒会转圜。”
陆渐识得这妇人是姚家庄的总管,方圆百里内第一个跋扈人物,刁钻蛮横,无所不为,因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