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乡
,这些怪鱼都是在阴河寒泉中长大,肌理肥厚细嫩,又因为生来不见阳光,血肉不似地面生物,月久年深,化为无色。要知这阴河水至寒至阴,本来不能活物,此鱼长在玄阴之地,乃是阴中之阳,能够滋补人体元气,对习武之人大有益助。”
陆渐听得欣喜,将鱼肉分为两半,和青衣人分别吃了,怪鱼禀赋寒气所生,腥气绝少,肉味奇佳,生吃亦饱口福。两人相对生吃鱼肉,间或抬头互望,不由得同声大笑。
吃了鱼,陆渐喝了两口阴河寒泉,只觉冷冽入骨,急忙运起神通,方才驱散寒气。坐了片刻,问道:“前辈,你为何不问谷缜怎么死的?”
青衣人淡然道:“生就是生,死便是死,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死人,有的老死,有的饿死,有的淹死,有的烧死,有的坠崖而死,更有的被人杀死,死的法子千奇百怪,结果却只有一个,既然万法归一,怎么死的,不听也罢。”
陆渐本想告诉青衣人谷缜死因,不料竟被他三言两语,轻轻堵回,正想再说,青衣人已然斜卧石上,倒头睡去。陆渐大感无趣,也只得卧下歇息。
睡了许久,悚然惊觉,抬眼望去,那青衣人早已苏醒,一双眸子灿如寒星,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你醒了么?”青衣人道,“我传你一个心法,待会儿御劫之时,你依法行功,便可帮我。”说罢便将口诀说出,大抵是些收敛元神、以神驭气的法子。
陆渐依法修炼,他所练的“金刚六相”,本就是六种神意,和青衣人的法子异曲同工,故而入门奇快,练了两个时辰,便已学会,但觉肚中饥饿,又捉了一条怪鱼,和青衣人分吃充饥。
吃饱之后,青衣人道:“孩子,此事凶险,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陆渐道:“前辈小看人了,我虽不是君子,说不来九个鼎的话,但说出来的话,七个鼎八个鼎还是有的,既然答应为前辈御劫,是生是死,绝无翻悔。”
青衣人点头道:“好小子。”忽见陆渐扭捏起来,支吾道:“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青衣人道:“但说无妨。”陆渐道:“待会儿也不知是生是死,怕的是小子死后,仍不知前辈大号,未免不敬。”
青衣人略一沉默,笑道:“我自号若虚堂主人,你叫我若虚先生便是。”他始终不以真名相告,陆渐颇感奇怪,但也不愿强人所难,只得点了点头。
青衣人又道:“待会儿行功之时,你知觉任何异象奇观,均莫理会,务必谨守心灯,不为所动,若被幻象激动,必然前功尽弃。此事关系你我成败生死,莫要忘记了。”
陆渐答应了,两人相对静坐,各演心法,不多时,万虑澄空,神意交会。陆渐忽地身子轻轻一震,眼前黑暗忽地明亮起来,一时间,陆续涌现高天迥地,广袤无垠,目爽心开,神为之飞。
陆渐大感奇怪,自己分明身处地底阴河,怎会看到如此景象。心念甫动,耳边雷声大作,风云疾涌,万里长空乌云聚合,日月无光,道道闪电裂云穿空,有如金蛇乱走,映得天空忽明忽暗。炸雷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成千上万几如一声,同时爆发,震动天地。陆渐心跳也似随那雷声越跳越快,似要挣出胸膛,心跳与雷声混杂,咚咚隆隆,响彻耳畔。
雷电持续不久,忽起龙卷飓风,千百风柱势如腾龙,扭曲摇摆,连接天地,斗大巨石被风吹得满地滚动,疾如走马,快似流星,合抱树木随风弯折,有如杂草偃伏。
狂风吹来,如被刀割,陆渐忍受片刻,忽觉身子一轻,竟然随风飘起,宛如一羽鸿毛,在狂风里飘飞跌宕,不由自主。闪电道道从天而降,蜿蜒屈曲,会聚在他身上,肌肤如炙,痛中带麻,仿佛置身天地洪炉。
痛苦中,暴雨轰然如注,雨水粗若儿臂,泻在身上,湿意漫生,如处汪洋大海,四周水波万倾,无边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