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烟波微茫
敢情柳莺莺数日来,早在四周设下机关。贺陀罗不知究竟,一脚踩中,还未抽身,便觉大力拽来,将他下盘拉得一虚。贺陀罗暗自冷笑:“此等雕虫小技,也来困洒家?”沉喝一声,力注双腿,镇住身形。
哪想这么一镇,却又触动第二个机关,刹那间,数十木箭带着疾风八方射来。贺陀罗双手急抡,拨打木箭,但终因出手仓促,木箭众多,终有一枚无法打落,击在肩头,虽未受伤,却颇疼痛。贺陀罗自觉颜面尽失,厉声长啸,并指若剑,向下一挥,腿上粗绳应手而裂,哪知绳索方断,风声又响,一截断桅势若霹雳,向他身侧呼地扫来。敢情这前后三道机关似三实一,有名叫作“鬼哭神嚎三连环”,当日在江上曾让云殊吃过大亏,柳莺莺依样画葫芦,拿来对付贺陀罗。贺陀罗大意之下,竟将这三道机关一一尝了个遍,眼看断桅来得迅猛,躲闪不及,只得伸臂一挡。哪知那支断桅经机关牵引,来得沉重异常,臂桅一交,桅杆折断,贺陀罗也被带了个趔趄,立足未定,忽觉身后劲风袭来,却是柳莺莺趁隙掩至,挥掌偷袭。
贺陀罗连中机关,势子用老,无奈气贯于背,硬接柳莺莺的掌力。柳莺莺双掌击实,只觉如中败革。
贺陀罗但觉一股寒气直透心肺,打了个冷噤,喝道:“背后偷袭,算哪门子好汉?”闪电转身,左掌倏地抓出。柳莺莺一击得手,早已后退,口中低笑道:“我是小女子,算不得好汉!”贺陀罗自觉失言,怒哼不语。
他吃了这般苦头,岂容柳莺莺走脱,使出“虚空动”,一晃而上,正要抓拿,忽见柳莺莺目光投向自己身后,面有喜色。贺陀罗连遭不测,已成惊弓之鸟,心中咯噔一响:“糟了,小和尚还有埋伏?”他对花生的大金刚神力颇为忌惮,匆匆回头,却不见人影。柳莺莺趁机退回,她一个眼神惊退当代高手,心中得意,按腰咯咯笑道:“你追着一个女人动手,又是什么好汉?是了,你盼着天底下人人作好汉,你却正好做个卑鄙小人。说起来,好汉光明正大,总是斗不过卑鄙小人的。”贺陀罗被她冷嘲热讽,句句刺心,恨不能和一口水将她吞了,方要扑上,忽地一个巨浪打来,船只摇晃甚剧,贺陀罗慌忙拿椿立定,吸一口气,忽地直奔花生。
柳莺莺见他连遭重击,还能如此矫捷,又惊又惧,高叫道:“花生!”本意让花生抵挡,哪知花生被大风大浪惊得呆了,听柳莺莺叫唤,又见贺陀罗扑来,只当要再打断桅杆,当即呼得一拳,击断主桅。贺陀罗大笑道:“打得好。”左掌逼开柳莺莺,右拳晃出,将仅剩一根副桅也震成两段。
柳莺莺未料他此来竟为出手断桅,一怔之间,桅杆落地,船只摇晃之势顿然缓了。贺陀罗消弭危局,又觉心中一凉,寻思桅杆断了,再难返回大陆,瞅了三人一眼,不觉毒念横生:“都是你几个兔崽子阻三阻四,坏了洒家的大事,若不好好炮制你们,洒家姓名倒过来读,叫做罗陀贺。”柳莺莺见贺陀罗目射凶光,急道:“小心”叫声未落,贺陀罗已然扑向花生,他一心制住这小和尚,留下两个女子,不足为惧。花生仓碎应对,只得施展“无拘泥相”闪过,慌乱里还了一拳,贺陀罗举臂一格,花生站立不住,倒退两步。
贺陀罗虽然迫退花生,手臂却隐隐发麻,叫道:“好贼秃,再接洒家三拳!”抖起精神,双拳连出,拳至半途,东一扭,西一拐,走向百变,如龙如蛇。花生惊惧万分,除了师父九如,他从未遇上此等高手,但九如出手虽重,还不会当真伤他,贺陀罗一招一式却蕴藏极大威力,碰着一下,不死即伤。
花生人虽糊涂,武功却高得出奇,平日里得过且过,紧要处却是遇强越强。此时狂风骤雨,惊涛骇浪,又遇如此强敌,无形间竟激发出他浑身潜力,“三十二身相”诸般妙处便如破堤河水,源源不绝涌上心头。所谓“三十二身相”,本是如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