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奔万里
我也奈何不得。”秦伯符听得这话,不禁面有忧色。
凌水月莞尔道:“秦总管莫要担心,老身担保镜圆无恙。拙夫心智未失,出手自有分寸。镜圆又是晓霜的亲弟弟,梁萧也决不会让他受损。”白不吃从旁听到,叫道:“那姓梁的狗贼阴狠恶毒,哪有这么好心……”忽见凌水月冷冷瞧来,她虽是白发萧然,这一瞥之间,却是自具威仪,饶是白不吃粗横惯了,也不觉心头一跳,语塞难言。
秦伯符叹道:“释夫人大约还不太清楚梁萧的为人。他性情偏执,总以一己好恶了断世情。当年他为一人之怒倾城亡国,便是明证。唉,如今他定要晓霜亲至,才能放人,那又如何能够?若被他知道真相……”他忧心忡忡,摇了摇头,道,“后果不堪设想!”凌水月也觉事情棘手,敛眉沉吟,一筹莫展。
此时铁塔上二人迫近塔顶,飞檐渐狭,窄处不及旋踵。抑且雨水淋下,瓦上琉璃加倍溜滑。梁萧怀抱一人,且为只手应敌,面对释天风这等高手,越发局促,唯有绕着塔身飞奔。释天风身法迅若鬼魅,时时探出猿臂,要从梁萧怀里夺人。梁萧本欲将人交给风怜,但被逼迫太紧,始终不得其便。
又转一周,梁萧心念一转,叫道:“给你。”伸手间,忽将花镜圆送出,释天风想也不想,便将孩子接过。不防梁萧一转身,三拳两脚,将他逼得慌手慌脚,释天风哇哇怪叫道:“臭小子赖皮,分明是你的人,干么偏要塞给我?”梁萧笑道:“释岛主适才不是抢着要么?给了你还要抱怨?这样吧,释岛主真要和不才分个高低,不妨将这个孩子交给我那女徒儿,咱们以之为注,大打一场。”
这提议大合释天风心意.忙道:“就这么说定,谁反悔的,谁就是乌龟。”说到“龟”字,一扬手,将花镜圆丢进塔里。风怜仲手接住,但见花镜圆小脸白里透青,歪着小嘴,身子抖个不住,心知他这一回起起落落受了很大惊吓,再想到这是梁萧一手造成,更生愧疚,叹了口气,将他搂人怀里,柔声道:“别怕,现在没事啦?”花镜圆略一呆滞,哇地哭出声来。
风怜从行李中取出汗巾,给花镜圆拭去雨水,又给他除去湿衣湿裤,将他裹在毡被里。花镜圆为花家一脉单传,从小养尊处优,哪曾遭受今日这般惊吓,一时噤若寒蝉,任由风怜摆布。只待裹好毡被,暖和了些,才略略缓过精神,忆起方才风怜给自己换衣的情形,顿觉一股别样情愫充满全身,双颊阵阵发烫。他忍不住偷眼瞧去,只见风怜凝视窗外,面上挂满忧虑。花镜圆但觉四周湿冷漆黑,心生怯意,禁不住将身子挪了挪,靠近风怜。风怜似有所觉,回眸道:“还冷么?”花镜圆慌忙摇头,心头暖暖的,身子便似融化了一般,轻飘飘的浮在天上。
风怜叹道:“我师父那样对你,真叫人过意不去。但他这样做,必有道理,你可别怪他。”花镜圆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胸中涌起一股酸意,怒哼一声,但又不好违拗风怜,只得道:“那刀疤脸忒也可恶,你可比他好上十倍不止,瞧你面上,我就暂且不跟他计较。”风怜抚着他头,叹道:“真是孩子话。”花镜圆脸色一变,大声道:“我才不是孩子。”风怜笑道:“是啊,你是大孩子,不是小娃娃了,但终归还是孩子。”花镜圆又气又急,适要争辩,却见风怜竖起食指,又指了指窗口。花镜圆立时噤声,转头一瞧,忽地一道劲风夹雨扑来,打在脸上,又冷又湿,他眯眼望去,但见窗外二道人影宛若电光火影,隐没无端,天上虽然大雨如注,可一旦倾落在二人衣发须眉之上,便被鼓荡真气弹开,有如真珠进散。花镜圆想起这场比斗与自己的干系,心头一紧,凝神细看,大气也不敢出。
梁、释二人此时心无旁鹜,出手再不留情,在塔上雁起鹘落,倾力激斗。幸得铁塔四周飞檐乃是前代大匠精心构造,坚牢无比,虽经二人不断踩踏,却也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