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远衔恩命到朝鲜
。”
四下静了下来,但听脚步声响,雾里缓缓行出了一人,众人凝目去看,只见来人盘领右衽,腰悬长剑,头顶瞿冠,那身服饰竟与中原官袍一模一样。崔风宪仔细去看对方的胸前,只见“补子”上绣的是一只犀牛,正是一名八品武官到来。
来人相貌堂堂,脸上蓄著浓须,背后另有五人,也都佩了腰刀。六人不分主从先后,腰间都悬著一块牌子,其上有字。崔风宪附耳便问:“大人,那是什么?”徐尔正低声道:“那就是李芳远创制的‘号牌’。”
徐尔正少年时曾经出使过朝鲜,自知“号牌法”是朝鲜“神功大王”李芳远所创,规定举国男子十岁以上、七十以下,都得悬挂身分名牌,记载主人翁的身分姓名、职业样貌、住址爵里等文字,以供官差随时查验。崔风宪想著想,目光便朝带头武官腰间去看,只见这人的号牌不同于其他,乃是象牙所制,其上文字甚短,见是:
“景福宫勤政殿.八品随侍带刀统制京南道申玉柏”
中国天子号称九五至尊,听政之地称作“奉天殿”,朝鲜国王登基之处则是这座“勤政殿”,眼见来人是朝鲜禁宫的侍卫,崔风宪心下暗惊,道:“不得了,这些人全是‘花郎’。”
徐尔正皱眉道:“花郎?”崔风宪是武林中人,深知四方武林之事,附耳便道:“花郎便是朝鲜国的宫廷高手,多半练有硬功,绝非善与之辈。”
徐尔正喃喃地道:“这可怪了。这些人不去保护要人,却来‘苦海’做什么?”
崔风宪满心疑窦,自也答不上来。他见这名武官手掌暗藏黑气,其余随从也是目光深沉,指节突出,想来都练有奇门功夫。他越看越觉不对劲,便朝徐尔正身边走近几步,暗做保护。
朝鲜武官共计六人,前一后五,堪堪来到了船上,眼见众人在等候自己,那带头武官便笑了笑,抱拳道:“中国朋友们,在下姓申,双名玉柏,适才多有惊扰,还请诸位莫怪。”
崔轩亮一旁瞧着,看那申玉柏体型魁梧,英气勃发,一口汉话说得是道道地地,浑然便是个北国英雄,再看他背后五名男子也是身材高大、样貌豪迈之人,满船水手与他们一比,身材竟都矮了一截。
正瞧间,忽见申玉柏的目光朝自己望来,崔轩亮不由脸上一红,忙也把胸膛一挺,显露了高大身材,嚅嚅地道:“你……你好。我叫崔轩亮……今年十七岁……”正要糊里糊涂的过去寒暄,却给叔叔一把扯住了,听他责备道:“别乱说乱动,让徐伯伯上前说话。”
徐尔正曾经出使朝鲜,地位非同小可,遇上这等场面,自该让他出面应付。只听老人家咳了咳嗓子,挽了挽袖子,摆足了天朝上国的面子,方纔摇头晃脑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昔年汉城一行,老夫拜谒‘神功大王’德辉,把盏言欢,不甚快意。”
那申玉柏原本神色自若,隐隐有几分傲然。可乍听对方认得自家国王,脸色却是一变,竟然吭不出声了。又听徐尔正叹道:“奈何时光匆匆,海天阻隔……老夫自归国以来,虽说日夜记挂贵国主,却是苦无音讯,不知他老人家近日安好否?”
申玉柏急忙躬身下拜,慌道:“不敢有瞒先生,敝国主‘神功大王’已然仙逝,目下我朝鲜国王已是‘神功大王’第三子‘忠宁大君’……”
还待要说,却给徐尔正打断了话头,听他颤声道:“什么?神功大王过世了么?这……这从何说起……”说着说,竟已放声大哭起来,其状甚哀。一众朝鲜武官则是急急跪倒,慌忙道:“大人节哀、大人节哀,我等不敢请教天使名号?”
天子使臣,简称天使。听得自己升天了,徐尔正泪流满面,内心却是飘飘然地,好似法力无边。他不急于报出名号,只擦拭着泪水,吟起了诗歌:“远衔恩命到朝鲜,独羡东藩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