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白璧暇心下一凛:“少林寺的人?”
“阿弥陀佛……”那和尚见众人望着自己,当即合十宣佛,自报姓名道:“贫僧法号,上天下绝。”听得那人自称“天绝”,众人全都微微一愣。少林寺门规森严,近百年来以“法弘德圆,灵慧渡空”八字定辈,寺中年纪最长者,乃是年近百岁的“法显大师”,至于近十年新收的小沙弥,则都是“灵”字定辈,上下八代中,实无这个“天”字,却不知这位“天绝”从何而来?一片寂静中,“目重公子”却也不加理会,只朝己方的战船走去,眼看这人便要离开,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人追了过去,怒道:“等等!你险些打伤了我娘,便想这么一走了之么?”众人转头一看,说话之人身穿白衣,面如冠玉,自是靖海督师之子,少侠白云天来了。听得砰地一声,“目重公子”脚步一顿,已然沉下脸色,冷冷向后望来。双方目光相接,那白云天见得对方的眼神,不觉微起害怕之意,便又退到了人群之中,躲到白璧暇的背后。低声道:“爹,那人差点打死了娘,您怎都不管?”
这句话当真管用,白璧暇再计较宦海前途,外交利害,此刻也不能置之不理了。他见船上众人都在望着自己,情知官威不可失,便挺起了“白眉剑”,走上前一步,沉声道:“朋友,在下中国靖海督师白璧暇,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如何称呼?”督师大人亲自仗剑问话,岂同等闲?但听“宣威舰”上传来车轮滚动声,炮眼开启,已然伸出了十来座黑黝黝的大炮,正是永乐帝于安南起造的“交趾炮”,前膛填弹,炸力深远,最适合海战,比之“洪武炮”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前老百姓哭得你死我活,比不得督师夫人的一根小指头,眼看白璧暇杀气腾腾,替老婆出头来了,申玉柏自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这位是我朝鲜国主的至交‘华阳君’,适才为擒匪寇,出手略嫌冒失,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听得“华阳君”三字,白璧暇不觉哦了一声,道:“华阳君?可就是那位‘入宫不跪、见王不拜’的平壤华阳君么?”
申玉柏打躬作揖,忙道:“正是、正是,‘华阳君’正是我家主公,适才他险些伤了令夫人,过意不去,来日必会当面向她郑重致歉,还请督师见谅。”官场中人,最善算计人情,那白璧暇虽说满面不悦,可对方是朝鲜要人,自己若要下令开炮,来日朝廷必也会来查问此事,届时朝鲜国王不但不会是自己的外援,恐怕还是个可怕至极的敌人。
想起广结善缘的道理,白璧暇的火气骤降,一时无喜无怒,淡淡地道:“也罢,内子毫发无伤,华阳君致歉之说,不也言重了?倒是白某久闻‘华阳君’大名,难得海上巧逢,却也算缘分一场。”说着走上前去,朝“目重公子”的肩头拍了拍,以示友善。那“目重公子”也眯起了眼,朝他点点头,算是两国英雄喜相逢了。申玉柏松了口气,道:“多谢督师大人,咱们这回很承您的情,来日必定奉答。”眼看爹爹又做起了人情买卖,白云天心下不忿,大声道:“爹!这人差点打死娘了,你怎就……”不孤子嘻皮笑脸,插口道:“一条人命一百两,打死两个还有地找。”
白璧暇定力过人,此时儿子怨怼,旁人讥嘲,他仍是不见喜怒,只淡然道:“云天,先扶你娘回去。张勇、李成,招呼大家上船,咱们要起锚了。”
白云天心下不满,可父亲有命,却也不敢违背,只得扶起了娘亲,返身上船。眼看中原人马即将撤离,崔中久便也扬声怒喝:“大家还愣着做什么?快下海找人啊!”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朝鲜众武官纷纷跳下大海,四下搜捕那名东瀛人。
呜呜……呜呜……朝鲜战船吹起了海螺,两船一先一后,便要驶离了。那“鬼医”王魁自始至终专心守志,身旁虽说打得惊天动地,眼光却不曾离开病人一眼。崔风宪挨了海蝎毒螯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