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父子
进一步处分他,只是怕——”
他的眼睛落到了云烛身上,开口:“只是怕云家会有潜逃的异心。”
巫真悚然一惊,吃惊地抬头——她根本不曾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呵呵……”巫彭笑起来了,抬起金属打造的左手捧着她的脸,慈爱地低声,“我的小女孩……我一手把你带大,又怎么会不清楚你的心思呢?”
他回头,看着飞廉和明茉,语音平静却隐含威胁:“两位,如果你们不想让云焕再次陷入困境的话,就请老实地离开——你们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
“我……”明茉不舍,冲口想要说什么,却被飞廉拉住。
“走吧。”他静静地回答,仿佛怕她说出什么来,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迅速转身离去。
碧站在廊下看着两人的背影,怔了片刻,忽地醒悟过来一样追了上去——飞廉……飞廉这一次走,居然没有叫上她!
两人离去后,巫彭脚步却没有停,径自朝着厢房走去。
“唰!”一只手伸过来,拦在了他面前。巫真云烛不停地喘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坚定地拦在了他前面,盯着他:“你……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
“不做什么,”巫彭淡淡,“我不会杀他。我只是有话要和他说。”
“他不会想和你说话!”云烛嘶声喊,泪水盈眶,肩背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弟弟他、他那样的崇拜你——他自小没有父亲,就把你当作父亲一样的看待!可你却在那个时候丢弃了他……你既然在那时候已经放弃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巫彭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侧头看着巫真,忽地叹了口气。
“都十几年了,为什么你还是那样天真呢?我的小女孩?”他摇了摇头,轻声,“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云烛——我并没有丢弃你弟弟,而是你弟弟他丢弃了一切。”
丢弃了一切?巫真怔怔地看着巫彭,不明白他的意思。
巫彭低声叹息了一句:“自从杀了师傅之后,他已然是一把无鞘无柄的杀人之剑,谁都无法再掌握了。”
“住口!”门内陡然爆发出了一声厉呼,“我没有杀师傅!”
“你看……”巫彭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弟弟,分明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呢。”
门关上后,这个室内便一片静谧。
巫彭站在门内,饶有兴趣地审视着床上躺着的人,而那人也紧紧地盯着他。
“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嘛。”巫彭看着云焕的眼睛,微微一笑,“虽然听辛锥汇报说你的身体已经全废了,可没想到眼神还是那么锋利……和狼崽子一模一样呢。”
“……”云焕没有开口,只是死死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不过,就算你还有斗志,就算你心高气傲——”巫彭缓步走过来,眼里有残忍的笑意,“以后恐怕只能像个婴儿一样爬在床榻上,让别人养狗一样的照顾一辈子。”
军人的靴子在空阔的室内敲击出冷然的声响,一声一声的走近。
“为什么?”云焕看着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略微的嘶哑,“为什么?”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却无法动弹一下。他无法起身,无法回避,只能瘫倒在床上看着这个人一步步走近,眼里涌起了无法形容的种种复杂感情。
“你问我为什么不救你,是么?”巫彭在他的榻前站住了脚,俯身看着他,“在桃源郡追杀皇天失手那次我救了你,为什么在这一次却袖手旁观——是不是?”
他蹙眉,冷冷开口:“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如果要救你,就得和元老院里近一半的人闹僵——云焰已经被逐,云烛也渐渐失宠,我何苦再为了保你付那么大代价?我尽可再提携一个人上来,取代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