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复生
那已经是这封密函寄出前一日的事情了……
那一日,茫茫大漠上,云焕提兵追杀曼尔戈部余兵,一直追到了空寂城外的古墓旁。然而因为师傅尸身在彼而不敢擅入,策马彷徨。
古墓的门忽然开了——轰然洞开的古墓大门里,站着骷髅般满身脓血淋漓的鲛人。
毒应该已经侵入了心肺、腐蚀了每一块肌肉,然而去而复返的复国军右权使手持如意珠站在黑暗里,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有一双深碧色的眼睛是有生气的,炯炯逼视着手握重兵包围了古墓的沧流少将。
“如意珠在这里,放了剩下的曼尔戈人!”已经腐烂见骨的手握着宝珠,骷髅缓缓开言。
看得如意珠果然重入彀中,云焕一怔,脸上掠过百感交集的神色,却在马上纵声长笑,提鞭一卷、取去了如意珠。剑眉下蓝色的眼睛如同冰川,斜视着返回的寒洲,冷谑地一笑:“你猜,我会不会守诺呢?”
“穷寇莫追。”复国军右权使的眼睛同样冷定,回答,“少将讲武堂里不会没有受过训导吧?反正剩下不足寥寥数百人,你即将回京复命,何必多费精力?”
“哈,哈……说的好。”云焕冷笑点头。他将如意珠收入手中,在所有残余牧民惊惧的注视下,马鞭霍然挥出——鞭梢点到之处,大军退后,让出了去路。
“不过……”少将的鞭子指住了满身是毒血的寒洲,冷笑,“右权使,你得留下。”
“我既然带着如意珠回来,就没想过还能逃脱。”那个全身都露出了白骨的鲛人依然站立在墓口,只余一双眼睛静如秋水,看着幸存的曼尔戈牧民扶老携幼地从古墓中鱼贯走出,踉跄着爬上马背、准备离去。
“不错,复国军果然不怕死!好汉子。”想起二十年前叛乱的惨烈,云焕颔首赞许,鞭子一圈,指向那些满身是血的牧民,冷嘲:“只是妇人之仁了一些而已,嘿。为了这些不相干的沙蛮子,居然拱手就交出了如意珠?”
“我们鲛人挣扎数千年,只为回到碧落海……”寒洲仿佛力气不继、扶着石壁断断续续回答,唯独一双眼睛冷锐如星,“但是,怎忍为了本族生存、却让另一族灭顶?”
那样低哑、却斩钉截铁的回答,镇住了所有踉跄上马准备离去的牧民。
原本不是没有怨恨的……当知道鲛人确实冒充流浪琴师、混入了部落执行计划时,所有曼尔戈族人对于给他们带来灾祸的鲛人是恨之入骨。化名为“冰河”的右权使在和湘接上头时迅速离去,没有给牧民留下半句话——包括倾慕他的摩珂公主在遭受酷刑折磨时,都无法说出他的下落。那时候看着父亲死去,被毁去了声音的她是恨着那些鲛人的。
后来,穷途末路的牧民、不得已冒犯女仙冲入古墓求救的时候,却看到了古墓最深处已经成为石像的慕湮——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然而就在那时,地底冷泉忽然裂开,那位给全族带来灾难的“冰河”琴师居然去而复返。
明知回来便是送死,复国军的右权使却带着如意珠、从剧毒的河流里泅游数百里,返回到了这个古墓——只为解救和他素不相关的另一个民族。
看着那已经溃烂的骷髅,把失去双腿的妹妹抱上马背,准备离去的黄衣少女忽然痛哭,嘶哑不成声地呼喊着那个虚假的名字。摩珂公主跳下马背,奔向墓中那个垂死的鲛人战士:“冰河,冰河!”
“姐姐!”红衣的央桑在马背上呼唤,“回来!回来!”
“你们走吧!”摩珂远远奔出,注视着劫后余生的族人,用已经哑了的嗓子竭力大声回答,“央桑,墨长老,带着大家走!去的远远的!沙漠上有的是绿洲泉水、有的是羊儿马儿成长的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苏萨哈鲁。”
“摩珂公主!”族中的长老颤巍巍地开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