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复生
?一惊之下,他霍然抬头。
“将石墓周围打扫干净,”站在黑洞洞的墓门口,应该是手按着门旁的机括、不让石门重新闭合,云焕的声音却平静,一字一句吩咐,“然后,把这座墓给我用玄武岩彻底封死。”
话音未落、忽然间右臂一动,喀喇的碎裂声传来,石门机括居然被硬生生捣碎!
“小蓝,出来么?”云焕霍然回身,对着黑暗低喝。
没有任何回答。
少将铁青着脸松开手臂,一步踏出。万斤重的石门擦着他的戎装、力量万钧地落下。
“再见……”颓然靠在永远闭合的石门上,云焕用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说了一句,等狼朗以为他又有吩咐上来听候时,少将的声音忽然振作了,“给我采来最好的玄武岩、将这座古墓彻底封死!不允许任何人再靠近这里!”
彻底封死?狼朗的脸刹那苍白下去。
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了一袭白衣,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病弱女子……终于是死了?
生命消逝如流星。
西方空寂之山下的那一道光芒、划破了死寂漆黑的夜幕,向着北方尽头落去。
苍生沉睡,大地沉寂,这莽莽云荒上、无意仰头所见者又有几何?
“那时候我们赤脚奔跑,美丽的原野上数不清花朵绽放。风在耳边唱,月儿在林梢。我们都还年少……”
漆黑的荒漠里,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栗,然而那样动人的歌词、却用嘶哑可怖的嗓音唱出。唱歌的人一边轻抚着膝盖上卧着的少女的头发,一边用破碎不堪的调子唱着一首歌谣,眼睛是空茫的、抬着头看着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夜。
“姐姐,姐姐,别唱了,求求你别唱了……”暗夜里忽然有啜泣声,枕着歌者膝盖入睡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来,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腰,把头埋入对方怀里痛哭起来,“你的喉咙被炭火烫伤了还没好,再唱下去会出血的!”
“央桑,没事的,你睡吧。从小不听我唱歌,你是睡不着的。”黑夜里歌者的声音温柔而嘶哑,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你的脚还痛么?冷不冷?”
为了不让沧流军队发现,他们这一群逃生的牧民甚至再暗夜里都不敢生火。
于是姐姐抱着妹妹,在滴水成冰的寒气里相拥取暖。
“很痛,很痛啊!”毕竟年纪幼小,十六岁的央桑抚摸着被打断的脚腕痛哭起来,身子瑟瑟发抖,“我恨死那个家伙了!我要杀了他……呜呜,姐姐,我要杀了他!他不是人!”
那个家伙是沧流的云焕少将——那还是他们在被围后、才从那些军队的称呼里得知的。
那之前、谢神的歌舞会上,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和女仙在一起的冰族青年不过是一个过路人而已。美丽任性的央桑倾心于那样冰冷而矫健的气质,以为那是配的起自己的大漠白鹰,向这个陌生人热烈地奉上了自己的云锦腰带——却不知道那正是他们一族的死神。
十几天后、当那个沧流少将提兵包围苏萨哈鲁,搜查鲛人行踪的时候,央桑是那样的吃惊,甚至一瞬间有微微的喜悦。她试探地对着那个带兵的冰族将军微笑,然而那双冰窟一样的眼睛没有丝毫回应——似是早已不认得她。
而短短几天内,那样暴虐残忍的血腥一幕、成为了两个少女一生中的噩梦。
在逼着她吞下火热的炭的时候那个人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当手下用钢钎一寸寸夹碎央桑纤细脚腕的时候、淡漠的唇角也只吐出冷冷一句话——“该招了吧?”
她知道那个人并不仅仅为了拷问她们两个人而已。那个人,是要毁去牧民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要折断苍鹰的双翅,要击溃那些马背上骠悍汉子负隅顽抗的意志!所以他不择任何手段,摧毁大漠上最负盛名的歌喉舞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