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要怕。”他安慰她。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震颤的声音说。
“我也是。”他沙哑着说。
“我听见他们说明天要把你丢到流沙里去。”
“我不怕。”
“他们卖过很多女孩。”她说,声音满是惊惶。
他们突然听到门上铰链松开的碾轧声,门嘎嘎地开了,直嘴巴提着灯笼走进来,一手把蓝月儿抱起。燕孤行拼了命扯住直嘴巴的手,大叫:“放开她!”
直嘴巴使劲甩开燕孤行,走出去,把门关上,任由他在里面大喊大叫。
蓝月儿在直嘴巴手上流着泪挣扎,却像一只被支配似的小动物似的,只能作些无意义的反抗。
直嘴巴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去,她重又闻到那令人窒息的香味。那个戴黑色圆礼帽的男人就在这儿,在幽幽的灯下坐在一把镂花椅子上,帽檐下面那双阴沉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
直嘴巴把她放下来,退了出去。她发着抖,对阎背香乞求说:“先生,求你放我走。”
“你为什么要走?”阎背香皱着眉头,饶有兴味地问。
“我不想留在这儿。”她哭着说。
脸露一抹令人发毛的微笑,他对她说:“你不会留在这儿,明天大清早,两匹小马接着的一辆金色大马车,会来把你接走。”
“你要把我卖去什么地方?”她颤抖着问他。
他背靠椅子上,叹息说:“那是一个乐园去了之后便不想回来。”
“我不要去。”她说
“人不能只去他想去的地方。”他的身体往前倾,盯着她说。
“求你不要杀我的朋友。”她恳求说。
“丫头,人有自己的命运。”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余音漂浮在空中。
她听不懂,抬起头,可怜地望着他,说:“先生,求你放过我们,我会报答你。”
“你怎样报答我?”他绕过书桌,停在她身边。
她缩成一团,泪眼蒙陇,牙齿打战。
“人不能空口讲白话啊!”他手放她的肩膀上,马上又缩了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勾花白手帕,抹抹那只手,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她,说:“带你来,是要你记着我,将来你会感激我赐你锦衣玉食,你也会学懂怎样报答男人。”
“上帝会惩罚你。”她呜咽着说。
他望着直嘴巴在外面守着的那道门,笑声刺耳,说:“假使有上帝,便不会有外面那种怪胎。”
然后,他吩咐直嘴巴把她带出去。
他把那条勾花手帕折起来,放到怀里去。刚才碰到她的肩膀时,他突然感到她身体里面有股力量,不像她外表看来这么弱小、凄凉。
“这个丫头将来是个妖物!”他暗自解释那股震慑他的力量。
他阎背香是个博览群书、过目不忘的人,他当然知道,所有祸水红颜都是妖物,身上有一种毁灭性的诱惑力,会把男人煎熬成一副可怜相,然后吸干他的血,连一根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