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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她身上流出来,流到两腿之间,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妙妮和妙叶首先听到她那有如受伤野兽般的呻吟,捂着蜡烛来看她。

    她们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她听到奶娃味的妙妮说:“她来月经了。”

    香皂味的妙叶摸摸她的头,说:“她头好烫啊!”

    她突然觉得全身被火烧一样,血像烈火般喷出来,溅湿了她双脚。

    她听到奶娃味的妙妮惊呼:“她流好多血!”

    香皂味的妙叶哭叫着说:“她会死吗?”

    她的鼻子已经再也分不出奶娃味和香皂味儿了,只闻到血的味道。寝室里突然变得很吵,点了很多灯,她用手遮光,身体发狂地哆嗦。

    然后,她看到大妈妈来到她床边,惊惶的眼睛看着她,安慰她,然后命人把她抬到她的舱房里去。

    他们用床单兜着她走,她的血一直往下滴,血迹从大寝室蔓延到舱房,这些人双手全都染满了血。她看到大妈妈身上有血,是她的血。

    他们把她放到床上,下面垫着毛毯,又在她身上盖上厚厚的羊毛毯,她以为他们已经为她裹上了尸衣。

    她看到大妈妈用手帕替她抹汗,震颤的声音问她:“月儿,你觉得怎样子。”

    她又流血了,她虚弱的眼睛望着大妈妈,说:“我弄污了你的床。”

    “没关系,一会儿就没事。”

    大妈妈替她换过染满血的睡衣,喂她吃药,对她说:“是止血的药。”

    她好像好了一点,做了许多梦。

    她梦见一个驼子。

    驼子被困在一个红色竖琴里,颜色红得像深红色的玫瑰,头发乱蓬蓬,没有脸,锋利的弦线割破了他身上的衣服和皮肤,他全身淌着血,疯狂地呻吟。

    一阵痉挛把她从梦里揪出来。她觉得仿佛有一头野狼在她身体里面,啮咬她全身的血管,想开膛破肚挣脱出来。她又流血了,嘴里吐出猩红泡沫,痛苦地嘶叫。

    她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口好渴,却把别人灌进去的热汤全吐了出来。

    有几个陌生人来看她,好像是大夫。她听到他们当中有人说:“一个人怎可能流这么多的血?”

    另一个人说:“她可能中了妖术。”

    尔后,那个人在她床边念咒。她想叫他滚开,但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个声音来。血还是缓缓流出她的身体,好像要流光才肯罢休。

    她像一头血淋淋的兔子瘫在床上,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和一堆骨头,濡湿的皮囊发着抖。意识朦胧中,她看到但梦三缩在房间外面,流着泪看她。她想告诉他说,她在梦里看到一个竖琴,不是七弦琴。

    但她听不见琴声,只听到贝贝已经在厨房里哭着为她念度亡经。

    她枕在自已披散的头发里,底下的血凉凉的。大妈妈一直没离开过她身边,绝望的眼睛看着她。这双神秘有光晕的眼睛曾在河堤上给了她救赎,而今却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道别。

    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女孩们在大寝室里为她难过。有人偷偷用纸牌替她占卜,却不敢看结果。

    天鹅船一片沉默,甲板上没有人。船头的圆月上,一团阴影挪移,一瞬间,那团阴影把月亮整个吞噬了,天地霎时一片幽暗。这时,一群黑压压的东西迅速从河里涌到岸上,是一群无头老鼠,脖子上滴着鲜血,数量多得可以淹没整片河岸。无头老鼠拖着慌乱的尾巴越过芦苇丛,穿过野地上的一个古墓,血滴在棺木上,吓得墓里的尸骨都在颤抖。

    河水深深,底下有几十匹马,长着男人的头,身上覆满蛇的鳞片,踢起河床里的泥沙,在扬起的灰尘中,突然回转身子,睁着惊恐的眼睛,两脚站起,朝天鹅船发出一声驯服的嘶鸣,好像看到他们的王。

    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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