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玛和蝙蝠
呻吟着挣扎醒来,试图推开她母亲。女人把一块海绵放进水碗中浸了浸,擦拭着女儿的脸和身体,然后拍干。
到这时女孩几乎醒了,女人不得不快点行动。
“塞拉芬娜在哪儿?威尔?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睡觉——不要,不要!
我不要睡觉!不要!”
“别动,亲爱的——镇静——别说话——喝茶——”
但是她猛地一挥手,差点把药水泼翻,声音更大地喊道:“别碰我!我要走!
让我走!威尔,威尔,救救我——噢,救救我——”
女人紧紧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强行往后摁,把大酒杯塞进她的嘴里。
“我不要!你胆敢碰我,埃欧雷克会把你的头撕下来!噢,埃欧雷克,你在哪儿?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救救我,埃欧雷克!我不要——我不要——”
然后,女人说了一句什么,金猴扑到莱拉的精灵身上,又硬又黑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精灵以她从未见到过的速度迅速地变换着形状:猫——耗子一狐狸一鸟一狼一猎豹一蜥蜴一北极猫——但是猴子的手一直紧抓不放,然后潘特莱蒙变成一只豪猪。
猴子尖叫一声松开了手,三根刺颤巍巍地扎进了他的爪子。库尔特太太大吼一声,用空着的手狠狠给了莱拉一个耳光。这狠毒的反手一击把莱拉打倒了,她还没回过神来,那只大酒杯就已经伸到了她的嘴边,她不得不吞下,否则就会呛死。
阿玛希望自己能够捂住耳朵:吞水声、哭喊声、咳嗽声、啜泣声、求饶声、呕吐声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女孩只发出一两声颤颤的啜泣,又再次慢慢陷入睡眠——被施了符咒的睡眠?中毒的睡眠?服药的、骗人的睡眠!
阿玛看到一线白色出现在女孩的喉咙处,她的精灵费力地变成一只长长的、动作轻柔、皮毛雪白的动物,眼睛又黑又亮,尾巴末梢黑黑的。他把自己围在她的脖子上。
女人轻轻地唱起催眠的摇篮曲,边唱边拂去女孩额上的头发,拍干她热乎乎的脸;可阿玛都听得出,她这歌没有歌词,因为她唱的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啦——啦——啦,巴——巴——布——布,她甜甜的声音发出毫无意义的字眼。
歌声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女人干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拿出一把剪刀,给女孩修剪头发,捧着她熟睡中的头转过来转过去,看最佳效果如何。她拿起一缕深金色的鬈发,放进她系在脖子上的小小的金盒子里,阿玛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准备用它再施什么符咒,但是女人先把它伸到唇边……噢,这真是奇怪呀。
金猴拔出最后一根豪猪刺,对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伸手抓过栖息在洞顶的一只蝙蝠,那只黑色的小东西扑动着翅膀,用针尖一样细的声音尖叫着,简直把阿玛的耳朵都要刺穿了。然后,她看见女人把蝙蝠递给她的精灵,精灵把蝙蝠的一只黑色的翅膀往外拉了又拉,直到它叭的一声断裂开来,吊在一根白色的筋上。
与此同时,那快死的蝙蝠尖叫着,它的同伴们焦急而困惑地四处扑动。咔嚓——喀嚓——叭——金猴一条腿一条腿地把小家伙撕得粉碎,女人闷闷不乐地坐在火边的睡袋上,慢慢地吃着一块巧克力。
时间流逝着,天色渐渐暗了,月亮升了起来,女人和她的精灵睡着了。
阿玛全身僵硬疼痛,从她的藏身之处爬出来,踮着脚尖从睡着的人身边走过,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直到来到小径的半道上。
恐惧赋予她速度,她沿着狭窄的小径飞跑而下,她的精灵像猫头鹰一样悄然地飞在她身旁。洁净、寒冷的空气、摇摆不定的树梢、黑色天际映着月辉的云彩,以及无数的星星使她镇静了一点。
看到那一小片石头房子她才停下来,她的精灵落在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