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平台
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点又一点(随着她强化了那些感官记忆,增加着其他的感觉:在加利福尼亚品尝加冰的玛格丽塔酒、坐在里斯本的一个餐厅外的一棵柠檬树下,刮去自己车前窗上的霜,)她感觉到尘埃风在减缓,压力在减小。
然而这只是刮到她身上的:在周围,上面,下面,那巨大的洪水仍然像先前一样飞快地流淌,不知为什么,她的周围有一小块静止的地方,在那儿,粒子们正在抵御着这种流动。
它们是有意识的!它们感觉到了她的焦虑,并对此作出了回应,它们开始将她带回她那遭遗弃的身体,当她近到能再次看见它,如此沉重、如此温暖、如此安全时,一个无声的抽泣震撼了她的心。
然后她回到身体里,醒了过来。
她颤巍巍地深呼了一口气,把手和脚贴在观察台那粗糙的木板上,一分钟前还几乎怕得发疯,现在却因为与身体、地球和重要的万物成为一体而充满深沉和舒缓的狂喜。
她终于坐起来,试图理清一下思路,她的手找到了那个望远镜,她把它举到一只眼前,用一只手支持着另一只颤抖的手。那是毫无疑问的了:那缓慢的漫天漂浮已经成了洪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听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感觉到,如果没有望远镜,也没有东西可以看到,但是即使当她把望远镜从眼前拿开时,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急速无声的洪流,与之一道的还有她在因为脱离肉身的恐惧中所忽略的一件事情: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深沉、无助的遗憾。
阴影粒子们知道在发生什么事,它们非常悲伤。
她自己也部分是影子物质,她的一部分臣属于正在穿越宇宙的这个潮汐,穆尔法也一样,每一个世界的人类,每一种有意识的生物也一样,不论他们身在何处。
除非她找出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情,否则它们也许全都会飘走,烟消云灭,一个也不例外。
突然她又渴望回到地球上,她把望远镜放进口袋,开始爬回地面。
当黄昏的阳光变得绵长柔美时,戈梅兹神父跨过了那扇窗户,他看见了那一排排巨大的轮子树和蜿蜒穿梭在平原上的道路,与玛丽前些时候在这同一个地方所看到的一样,但是空气中没有雾霭,因为早前一点刚下过雨,所以他比她看得更远,尤其是能望见远处大海的波光粼粼和一些可能是船帆的若隐若现的白色物体。
他把帆布背包高高地扛到肩上,转身向它们走去,去看能发现什么。在长夜到来之前的沉静中,走在这光滑的路上很是愉快,耳旁有长长的草丛里一些像蝉一样的动物的呜叫,脸上沐浴着温暖的夕阳。空气也是新鲜的,清新、甜蜜、完全没有他经过的一个世界里的那种悬在空气中的石脑油烟和煤油烟的气味:他的目标——诱惑者本人——属于的那个世界。
日落时,他来到一个浅湾旁边的一个小岬上。如果这片海有浪的话,那浪是很高的,因为水边只有狭窄的一道柔软的白色沙滩。
漂浮在平静的海湾里的是一打多……戈梅兹神父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思考,一打多硕大的雪白的鸟,每一只有划船那么大,长而直的翅膀拖在它们身后的水面上:翅膀实在够长,有六英尺多。它们是鸟吗?它们有同天鹅一样的羽毛、头和嘴,但是那些翅膀是前后依次排列的,肯定……突然它们看见了他,头啪的一声转过来,所有的翅膀立即高高张起来,跟游艇的帆一模一样。它们全都随着微风朝里倾斜,向岸边驶来。
戈梅兹神父感叹着那些翅膀帆的美,感叹它们的柔软自如和完美的线条以及这些鸟儿的速度。接着他看见它们也在划桨:它们在水下有脚,不是像翅膀那样一前一后,而是并排长着。与翅膀和腿一样,它们在水里有着不同寻常的速度和优雅姿势。
第一只鸟一靠岸就穿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