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的心噗通噗通猛跳,连天上的星星都跟着摇摇晃晃。
我觉得整个天顶即将朝我扬下来,就像雪崩一样速度愈来愈快。
好不容易冲到花园的尽头,我可以看见矗立前方约莫有七尺高的铁栏杆,它光亮的黑色油漆在月光下闪耀。我用脚跟嵌入地上松软的泥土紧急刹车,可是依然控上坚固的栏杆,不过撞得不是很用力,所以并没有受伤。
我几乎没有制造出任何噪音。由于栏杆上竖着的尖矛非常坚固地焊接在横杆上,所以铁栏杆在我的冲撞之下并未发出声响,只是稍微震动了一下。
我整个人背靠着铁栏杆往下蹲。
我的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味,可是我已经干渴得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右边的太阳穴也隐隐刺痛。我伸手触摸自己的脸,发现有三根荆刺插在肉里。我把它们通通拔出来。
想必是逃下山坡的途中不小心被岔出来的玫瑰花荆刮到,不过我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或许是我冲得太快太猛,此刻连玫瑰花浓郁的芳香都变成刺鼻的腐臭。我甚至可以闻到自己防晒油的味道,就和刚涂抹时的味道一样浓——只不过现在还混杂了些许汗酸味——想必是出汗时又把防晒油的香气蒸发出来。
我忽然有种荒诞的想法,觉得那六名猎捕我的杀手可以像猎犬一样凭嗅觉闻出我的行踪。不过,我目前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我处的位置是在他们的下风处。
我抓着铁栏杆,栏杆的震动沿着我的手一直传到骨子里。我趁这个机会往上坡的方向张望。整个搜索队伍正要从最顶端的梯台爬到第二层梯台。
六道镰刀似的强光在玫瑰花丛中挥来划去,被灯光扭曲的篱笆看起来像是恐龙的白骨。
这座花园里可以藏身的角落远比上方的草皮多,因此搜捕人员要检查的地方也大幅增加,但是他们的动作似乎有愈来愈快的趋势。
我小心地越过栏杆,以免夹克的口袋或牛仔裤的裤管被栏杆顶上的尖矛钩到。一片宽阔的土地呈现在我面前,幽暗的山谷,绵延高起的山坡,和分散各处却看不太清楚的黑橡树。
山上的野草在经历近来丰沛的冬雨之后长得特别茂盛。我从栏杆上跃下来的时候,草的高度大约在我膝盖附近。我可以嗅到新鲜的青草汁从我鞋底下压扁的草叶挤出来的气味。
我确信桑第一伙人绝对不会放过这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于是连跑带跳地逃离殡仪馆。我必须在他们抵达铁栏杆之前,逃到手电筒照射的范围之外。
我愈跑离市区愈远,这不是个好征兆,在野地里我完全无法寻求任何协助。每向东跑一步,我就愈向孤立靠近一步,我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跟任何人一样脆弱,或许比大多数的人都还脆弱。
我的运气好正巧遇上这个季节,若是在燠热的夏天,这些长高的
草就会变得金黄、干燥,那么我走过的地方势必会留下一道草杆被践踏的轨迹。
我恨不得这些新长出来的嫩草能在我走过之后自动弹回原处,将我走过的足迹掩盖。否则,只要是稍具观察力的搜寻人员都能看出我的去向。
在大约离铁栏杆两公尺处的斜坡底端,原先的草坪紧接着浓密的灌木丛。五尺高的芒草丛混杂着一簇簇的羊须草;形成室碍难行的障碍。
我急忙费劲地杀出丛林,来到一处宽约十英尺的天然排水道。
这里没有长什么植物,因为被前一场暴风雨冲刷之后,山脚下这个地方露出一条长条形的岩床。加上两个星期没降雨,整条岩脉都是干的。
我停下来让自己喘口气,并倾身将芒草微微向两侧拨开;勘测对方的人马目前抵达花园的什么位置。
他们当中有四个人正在爬铁栏杆。当他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