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替答录机换上一卷新带子,把旧的录音带藏在书桌旁垃圾桶里一堆写过的废纸团底层。
这两段简短的录音虽然无法向警察或法官证明什么,却是唯一能证明的确有不寻常的事发生的证据——而且这件事比我生下来就注定不见天日更不寻常,比活过二十八年丝毫未受色素性于皮症(Xerederma pignentosurn)损伤更叫人啧啧称奇。
我回到家还不到十分钟,但是,我不宜再多耽搁。
我四处找寻欧森的踪影,心想可能会忽然听见门被用力挤开,或楼下打破玻璃的声音,接着就会听见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但屋内始终一片死寂,安静得令人发毛,就像池塘的水面一般充满张力。
这只狗既不在父亲的卧房或浴室,也不在可供人进出的衣橱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愈来愈担心这只狗崽子会出事。不论将九厘米葛洛克手枪放在我床上的人是谁,这个人极可能已经对欧森下毒手或绑架。
我再度回到自己的卧房,在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找到一副备份的太阳眼镜,我顺手把眼镜盒夹在衬衫的口袋里。
我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面的时间是以放光的两极真空管显示。
我迅速地将收据和警察局的问卷调查表放回托尔枪支专卖店的信封当中。不论这是证据也好,垃圾也罢,我决定先将它藏在我的床垫和底下的弹簧垫之间。
枪支的购买日期是一个关键,突然间,每一件事似乎都变得暗藏玄机。
手枪我则暂时保管,这或许是别人设下的圈套,就像电影里面一样,但是我觉得有枪在身边比较安全,要是我知道如何使用就更好了。
我的皮夹克口袋深度足以藏住这把手枪,它重重地垂在我右手边的口袋里,不像死气沉沉的铁块,倒像是什么活生生的玩意儿,好比一条蛰伏的蛇。我每移动一下,它就跟着扭转身躯:又胖又迟缓,就像一团粗粗的线圈。
正当找准备下楼找寻欧森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个七月的夜晚,我从卧室的窗户看见它坐在后院里,它的头微微上倾,鼻子扬向晚风中,像是被天空中的什么东西吸引得出神似的,它深深陷入某种谜样的情绪当中,没有海叫。那也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它发出的声音不是呻吟,也不是呜咽,而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哭隆,这种奇特的叫声让人听起来忐忑不安。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将百叶窗卷起,赫然发现欧森就在楼下的后院里。它正忙着在洒着银色月光的草坪上挖洞。这种举动颇不寻常,因为它平日十分守规矩,从来不会在院子里乱挖洞。我看着欧森放弃原先挖得正起劲的洞,转移到右侧几尺处换挖另一个洞,它的行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兄?”我左思右想,而欧森只是一股劲不停地挖、挖、挖。
带着口袋里沉沉的葛洛克手枪走下楼梯,我不禁忆起那个七月夜,我走到后院坐在欧森旁听它如泣如诉……
它的哭声愈来愈尖细,就像吹玻璃的人在火焰上修饰一只花瓶时发出的嘶嘶口哨声,其声音之微弱连离我们最近的邻居都不会受到干扰,但愿是它声音中的凄楚让我也为之动容。任凭吹玻璃的工匠能吹出再暗的玻璃或再怪异的形状,都比不上它的哭声黑暗和怪异。
它显然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我只看出它的满腹哀伤似乎和天上的星星有关。然而,倘若狗类的视觉如众所周知般薄弱,它们应该看不清天上的星星,甚至根本看不见。可是,为什么星星会带给欧森这么深切的苦楚呢?今晚的夜色和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尽管如此,它依然朝天空凝视,频频发出凄惨的低鸣,完全无视于我的呼唤。
当我把一只手放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