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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凶手——想必是从楼下阳台的屋顶爬进浴室的窗口,当我发现安琪拉的尸体时,他可能就藏匿在屋顶上。

    假如凶手仍在主卧室里,那么他根本不可能溜到我背后将二楼的灯全部打开。依照这样研判,闯入者一共有两个人,我现在正被他们腹背包夹。

    我该前进还是后退呢?两个选择都一样糟,反正两边都铺满了厚厚的狗屎,我又没有穿长简塑胶雨鞋,走哪边下场都一样。

    他们一定算准我会朝楼梯冲下去,不过,不按牌理出牌可能比较安全,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主卧室里。我连门把都懒得转,用力把门踹开,举着葛洛克手枪破门而人,随时准备对任何移动的物体连续射击四到五发的子弹。

    可是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床头灯依然亮着。

    地毯上没有任何沾有血迹的脚印,显示不可能有人从屋外经由血流成河的浴室进入卧室将门关上。

    我还是走到浴室门口重新检查一次,这一次,我把笔灯留在口袋里,仅仰赖卧室里微弱的灯光,因为我不需要,也不想看见血淋淋的现场。两扇门式的窗户依然敞开着,浴室里的味道就和两分钟前一样难闻,瘫在马桶边上的人形是安琪拉没错,虽然她整个人被仁慈的阴影掩盖,我依稀可见她惊讶中张大的嘴,和瞪大的双眼,一眨也不眨。

    我紧张地回头朝房门张望,还好没有人跟随在我后面。

    我一头雾水地回到卧室中央。

    从浴室窗口吹来的风不可能有足够力量让卧室的门关上。再者,我明明看到一道阴影,风绝不可能产生阴影。

    就算床底下的空隙足以容纳一个人,卡在弹簧垫和地板之间背上顶着床架木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无论如何,不可能有人能在我踢开门那么短的瞬间钻人床底下。

    可供人进出的衣橱大门敞开着,里面一览无遗,显然没有人藏匿其中。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仔细检查一遍。在笔灯照明下,我看见衣橱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通往阁楼的出口,即使出口处原先就架好一道折叠式梯子,也不可能有人能在我破门而入的两三秒钟之内迅速地爬上洞口并将楼梯收回去。

    床的两侧各有一道垂着窗帘布的窗户,两者都从里面锁着。

    凶手显然没有从窗口逃逸,但我或许可以尝试,我不想再回到走廊上。

    我试着将窗户打开。并随时留意卧室门口的动静,窗户已经被油漆封死,这两扇都是装有坚框的法式窗,所以就算我打破玻璃也不可能爬得出去。

    我背对着浴室,突然间我觉得毛骨悚然,像是有成群的蜘蛛在我骨髓中爬行般。我脑海里看见安琪拉在我身后,不是躺在马桶边,而是血淋淋地站着滴血,瞪大的双眼就像银币似的闪闪发亮,当她试着开口说话时,泪泪的鲜血从她被割开的喉咙里咕嗜咕噜地涌出来。

    我惊慌地回过头,她并没有站在我身后,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嘴里喘出的热气充分显示这个幻想的逼真度。

    我还没有摆脱这个幻想的纠缠,我以为我会听见她在浴室里挣

    扎着站起来的声音。显然的,我对她死去的悲伤之情已经转变成对自身性命安危的恐惧。她俨然已变成另一个东西,像是死亡本身、像怪物,握着人们终将死亡、腐烂、化为尘土的事实对我迎面痛击。很惭愧地,我甚至有点憎恨她,因为我之所以上楼全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救她,我痛恨她害我陷入这个困境,我痛恨自己痛恨她,我最敬爱的护土,痛恨她害我痛恨我自己。

    有时候,没有任何地方比我们自己的意识更为黑暗,就像没有月光的心灵午夜。

    我感觉手心湿黏黏的,手枪的握柄也被手心冒出的冷汗弄得有些滑。

    我决定不再追逐内心的幽灵,再度回到走廊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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