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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蟋蟀·2
人,我早就跟别人结婚了。

    她想,罗达可能正在仔细地研究着她的眼睛:熬红的眼睑,充血的眼白,以及黑色的眼圈。昨天夜里关灯以后,她绝望地躺在黑暗中痛哭了一个多小时,眼泪哭干了,但是始终没有睡着。她努力不去想,却仍然禁不住要想。当黑夜渐渐消失时,她头脑里得出了一个真正可怕的结论:给比尔打电话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在她最需要他的安慰和保护时,绝对不该拒他于千里之外。

    保护?她想。哦,小男孩儿,这真可笑。我知道你喜欢他,宝贝儿,这并没有什么错,但还是面对现实吧:诺曼会拿他当午餐的。

    她无法确定诺曼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安娜不厌其烦地再三强调说,彼得·斯洛维克赞助了好几项事业,并不是每一项都为人所知。也有可能是别的事情使他陷入了困境……以至于惨遭杀害。

    除非罗西的心灵对这件事毫无知觉。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这是诺曼干的。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声音继续在她耳边悄声低语着。她的心灵知道吗?是不是深藏在她内心的恐惧利用了安娜的电话,趁她和比尔的友谊还没有更进一步发展时迫使她放弃?

    她不知道。但是不再和他见面的想法使她感到痛苦,也使她害怕,好像一件设备失去了一样最重要的零件。当然,一个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的依赖感,但是为什么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就惊慌不安,就有生命即将枯竭的感觉?这又该怎样解释?

    当她终于睡着以后,又梦见骑在他的摩托车后面,穿着罗丝·麦德那种玫瑰红短裙,两腿夹住他的臀部。刚睡着不久闹钟就响了,她呼吸困难,浑身滚烫,看上去好像在发高烧。

    “罗西,你没事吧?”罗达问她。

    “没什么,只不过……”她扫了一眼科特,又回过头来看着罗达。她耸耸肩膀,嘴角往两边撇了撇,无可奈何地笑了。“你瞧,这是我一个月中最难熬的日子。”

    “哦,”罗达露出没有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咱们去找一家咖啡店或者小饭馆,把各自的烦恼埋没在金枪鱼沙拉和草莓奶昔之中。”

    “说得好,”科特说,“我请客。”

    这一次罗西心悦诚服地笑了起来,不过她仍旧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只想一个人散一会儿步,让风吹掉一脸的灰尘。”

    “如果你不吃饭,不等到下班就得晕倒。”罗达说。

    “那我就要一份沙拉。我保证。”

    罗西已经开始往千疮百孔的旧电梯间走去。“别点多了,我怕万一打饱嗝会破坏了大家的好胃口。”

    “今天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罗达说,“咱们十二点一刻开始,怎么样?”

    “行。”她说。直到电梯从四层摇摇晃晃地开到一层,在大堂停下来时,罗达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她头脑中回响:今天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今天下午还是录不好怎么办?如果今天从七十三到八十到一百到不知道多少遍,她该怎么办?如果她明天去见利弗茨先生,他给她的不是合同而是一张解雇通知,那时又该怎么办?

    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那是对诺曼的刻骨仇恨。这感觉就像一件枯燥而沉重的物体,类似于一把因为生锈而变得迟钝的短柄斧子向她两只眼睛中间沉重地砍了过来。即使诺曼没有杀害斯洛维克先生,即使诺曼仍然远在家乡的另一个时区里,他依然在追寻着她的踪迹,就像彼得森追踪可怜的、吓破了胆的阿尔玛·圣·乔治那样,在她的头脑里追寻着她的踪迹。

    电梯门打开了。罗西向大堂走去。一个站在大楼示意图前的男人转过身,面对着她。他的脸上充满了希望和不安,那种表情使他看上去显得更加年轻。他几乎就是个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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