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泰士摩弗吉尼亚·1
普车前迎风摇摆。当树丛中开始透出鳞鳞水波时,小路分成了两条。一条沉重的铁链横在较窄的那条小径上,上面挂着一面锈迹斑斑的牌子:县治安官命令不得擅入。牌子上有六。七个凹坑,周围铁锈尤其明显。安迪想肯定是某个夏天,哪个孩子用他的·22手枪在牌子上发泻过一通闷气,但那肯定已是几年前的事他下了吉普车,从口袋中掏出钥匙环。环上有一个皮制的小牌,上面写着他名字的首字母:安·麦。字母几乎已被磨平了。
这个小牌是维奇有一年给他的圣诞礼物一一恰莉出生前的那个圣诞节。
他站在铁链旁,看着那个皮制小牌,然后看看那些钥匙,几乎有二十几把。钥匙真是可笑的东西:它们积累在环上,可以记录你整个一生。他想有些人——当然是那些比他更有条理的人——会简单地把没用的钥匙扔掉,就像那些有条理的人大约每隔六个月就要清理一次自己的钱包。可安迪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那把开哈里森王子大厅东侧门的钥匙,当时他的办公室在那儿。他的办公室钥匙。英语系办公室的。这是伊塔杀死他妻子。绑架他女儿那天他在哈里森最后呆的那间房子的钥匙。有两。三把他甚至已认不出来了。钥匙真的是很可笑的东西。
他的视线模糊了。突然他很想念维奇。和恰莉开始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他还从没这样强烈地思念过她。他又累又怕,而且满腔愤怒。在这一刹那,如果所有伊塔的特工都排队站在这条小径上,如果有人递给他一挺冲锋枪……
“爸爸?”恰莉紧张的声音问道,“你找不到钥匙了吗?”
“不,我找到了。”他说。它就在中间,一把他用小刀刻上‘泰池”代表泰士摩池塘的小钥匙。上次他们到这里来还是恰莉出生的那年。所以他费了些事才把锁打开,然后把铁链放在秋叶铺成的地毯上。
他把车开进去后,又挂上链子将锁锁上。
路面情况很糟,这使安迪感到高兴。过去当他们每年夏天都来时,一般会待三。四个星期;他就会找出几天时间来修理路面——从山姆·摩尔那儿运一车小石子把它们填在车辙最深的地方,把侵入道路的灌木砍掉,然后再让山姆·摩尔开着他的拖车来把路面轧平。叉道口那条较宽的小路一直通向聚集在池塘边的二十几座度假小屋和别墅;住在那里的人们组成了自己的公路俱乐部,每年要交纳会费,八月份还要召开议事会等等。但这条路上只有麦克吉爷爷的别墅,因为他在经济大萧条时期花低价将整块地都买了下来。
过去他们曾有一辆老式福特。他怀疑现在那辆车已经不能在这条路上开了;眼下这辆吉普车尽管底盘高些,但有一两次仍碰触了地面。安迪并不在乎路面的糟糕状况、因为这表明没有人曾到这里来过。
“那儿有电吗?爸爸?恰莉问。
“没有。”他说,“也没有电话。我们不敢用电的,亲爱的。
那就跟举起个牌子说‘我们在这儿’一样。不过那有煤油灯和两桶厨房用燃料煤油。希望它们还没被人偷走。”他确实有些担心。
自从上次他们来这儿以后,燃料煤油的价钱不断上涨,那些东西已很值得一偷了。
“那儿有——”恰莉开口问。
“见鬼。”安迪诅咒一声猛地踩下刹车。道路前方横躺着一棵被冬季暴风雨刮倒的巨大白禅树,“我们从这儿走吧,只有大约一英里了。我们走着去。”以后他会再带着爷爷的锯木架来,把它锯开拖走。他不想把伊夫的吉普车停在这儿。这大显眼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们走吧。”
他们走下吉普,恰莉毫不费事地从树下钻了过去,安迪小心地从上面爬过,注意没让自己伤着什么要害部位。树叶在他们脚下发出令人愉快的“嚏嚏”声,树丛中充满秋天芬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