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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肺癌,他死后我把烟给戒了。耳后这根香烟……”他耸了耸肩。“一是为了装装样子,一是出于迷信,我这么想。就像这件夏威夷衬衫,或者像您有时看到的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的香烟,放在桌子或墙上,盒子上写着:‘如遇紧急情况请敲击碎玻璃。’奥林先生,1408房间里可以吸烟吗?万一核战爆发呢?”
“可以吸烟。”
“那样的话,”迈克高兴地说,“夜里我就用不着那么害怕了。”
奥林先生又叹了口气,但这次不像在大堂里的那声叹息那么绝望。是的,这是办公室,迈克想。是奥林的办公室,他的小天地。今天下午迈克在罗伯森律师的陪同下到这儿来过,奥林一踏进办公室的门就不那么紧张不安了。是啊,除了自己的小天地之外,哪儿还能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呢?奥林的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好看的照片,地上铺着漂亮的地毯,烟盒里装着上等的雪茄。毫无疑问,自1910年以来,前前后后好几任经理在这儿办公。这些与金发女郎的露肩礼服、香水味和午夜过后对性爱隐隐约约的暗示一样,让人感到这就是纽约。
“您仍觉得我无法劝阻您吗?”奥林问。
“我知道您没法劝阻我。”迈克说,又把香烟放回耳后。他不像从前头戴五颜六色软呢帽的三流文人一样,用飞达力或怀尔德鲁特牌头油把头发往后梳得油光发亮,但他每天都换上一根香烟,就像换内衣一样。耳后那地方会出汗的,一天下来,如果迈克没抽过那根致命的香烟扔进抽水马桶之前仔细看看的话,就会看到薄薄的留有模糊的橘黄色的汗渍。这并不能诱使迈克把香烟点燃。连他自己现在都弄不懂怎么会有二十年的烟龄——每天三十根,有时四十根。他更搞不懂为什么要那么做。
奥林从记事簿力拿出一摞平装书。“我真希望您错了。”
迈克手脚麻利地拉开旅行包侧面口袋的拉链,拿出一只袖珍索尼录音机。“奥林先生,我想录下我们的谈话,您介意吗?”
奥林摇摇手,迈克按下录音键,小红灯亮了起来,卷轴开始转动。
这时,奥林正慢慢翻阅那一摞书,看看书名。迈克·恩斯林看到自己写的书在别人手里,和往常一样,他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滋味:骄傲、不安、欢乐、蔑视和羞愧。他没有理由感到羞愧,最近五年中,这几本书让他心满意足,他不必与包装商分享任何一本书的收益(他的经纪人称包装商为“书妓”,也许出于嫉妒),因为那都是他自己想到的好主意,第一本书如此畅销,只有傻瓜才想不到这么做。拍摄《弗兰肯斯坦》①后为什么不拍摄《弗兰肯斯坦的新娘》呢?
他曾去过衣阿华州。他曾与简·斯迈利②一切做过研究,还曾与史丹莱·埃尔金③在同一专题小组。他还曾一心想以“耶鲁新诗人”为笔名出版作品(他现在的朋友和熟人对此一无所知)。当这位旅馆经理大声念出书名时,迈克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向奥林提出录音的要求。过一会儿,他将会听到奥林那不紧不慢的语气,想像自己听出那语气中不屑一顾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耳后的香烟。
“《十间闹鬼屋子之十夜》。”奥林念道,“《十个闹鬼墓地之十夜》,《十座闹鬼城堡之十夜》。”他抬起头,看看迈克,嘴角隐约露出一丝微笑。“为了写作,您去了苏格兰,更不用说维也纳森林了。这一切都是免税的,对吗?毕竟,您的工作就是写那些闹鬼的小说。”
“此话怎讲?”
“您对这些很敏感,是吗?”奥林问。
“敏感,是的,但并不怕。如果您想借批评我的书莱说服我离开您的旅馆的的话……”
“不,根本没那意思,只是出于好奇罢了。两天前,我让马塞尔——他是接待员,白天上班——去把这些书弄来,当时您第一次到这儿来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