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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东西变歪了,可三幅画歪斜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有什么值得评头论足呢?门竟然变歪了……那有点像从前的《卡利加里博士的小屋》,让人感到挺玄的。但门本来并不歪;只不过他的眼睛与他开了一会儿玩笑而已。
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向左倾斜,帆船也一样,双腿粗壮的英国水手沿着栏杆站成一排,观看着一群飞鱼。橘黄色的水果向右倾斜——在迈克看来,它似乎是用赤道地区的保罗鲍拉斯沙漠那令人窒息的色彩画成的。尽管迈克平常并不怎么挑剔,他还是走过去把它们摆正。它们歪斜的模样又让他感到有点恶心,他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人会渐渐产生那种感觉,他在乘坐“伊丽莎白女王二号”时就发现了这一点了。他听说如果一个人在无法忍受时能挺住的话,往往就能适应……“时间长了就会习惯海上颠簸,”一些经常乘船的人还这样说。迈克并不经常乘船,所以还没有习惯海上颠簸,他对此并不介意。最近,他一直不习惯海上颠簸,如果把1408房间不起眼的客厅里三幅画放正能缓解胃部不适的话就好了。
画外的玻璃上积了一层灰。他的手指从上面划过,留下两条平行的印痕。灰尘摸上去油腻腻、滑溜溜的。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句话,如同即将腐烂的丝绸。他如果打算把这句话录下来的话,那他肯定是中邪了。他怎么会知道即将腐烂的丝绸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呢?只有醉鬼才会这么想。
把画摆正之后,他后退了几步,——观察:通往卧室的房门旁边的身穿晚礼服的女人,写字台左侧的航行于大洋上的帆船,电视柜旁边的令人作呕(画得非常难看)的水果。他有点想让它们再次歪斜,或看着它们渐渐变歪——⑦和从前的《模糊地带》⑧里的东西就是这样——可几幅画放正之后一直都是笔直的。他心想,即使再变歪的话他也不会觉得那是什么超常和不可思议的事;据他所知,积习难改是事物的本性——戒烟的人(他又下意识地碰了碰耳后竖起的香烟)想继续吸烟,而自尼克松就任总统以来就歪斜着悬挂的这几幅画自然也希望保持原状。毫无疑问,它们已经挂在这儿很久了,迈克想。如果我把它们从墙上取下来,就能看到墙纸上有一小块地方颜色浅一些。或许会有虫子蠕动着爬出来,就像搬掉岩石时看到的情景一样。
一想到这儿,他既震惊又恶心,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随之映入眼帘:四处乱爬的白色虫子从以前被东西覆盖着的浅色墙纸里爬出来,就像流动的脓水。
迈克举起袖珍录音机,按下录音键,说:“奥林肯定使我产生了一系列想法或是一连串想法,应该是哪一个呢?他试图使我坐立不安,而他得逞了。我并不想……”不想做一个种族主义者?“希比-吉比斯⑨”是不是希伯来语吉比斯的缩写呢?可这太荒唐了。应该是“希伯来-吉伯来斯”,可这个词毫无意义。它……
这时,迈克·恩斯林清清楚楚地说:“我必须保持镇静。立刻。”接着又是一声咔哒声,他停下了磁带。
他闭上双眼,有节奏地做了四次长长的深呼吸,每吸入一口气都要数四五下之后才又呼出。他以前从没这样做过——不论是在传说闹鬼的房子和墓地,还是在闹鬼的城堡里。这不像闹鬼,也不像他想像中闹鬼的情景,这好像是吃了劣质而廉价的大麻让人动弹不得。
这都是奥林搞的鬼。他对你实施催眠术了,而你要设法不让他得逞。你要在这个房间度过让人难忘的一夜,不止是因为这是你所住过的最好的地方——别去管奥林,你差不多有足够的素材来创作十年来最精彩的鬼怪故事——而是奥林赢不了。他,还有他说的三十个人如何死在这儿的胡扯的故事都不会赢。在这儿,我倒要看看那个胡扯的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只要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呼……
他就这样持续了近九十秒钟,等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