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蝴蝶
混沌学的现代研究使人们渐渐明白,十分简单的数学方程完全可以模拟系统如瀑布一 样剧烈的行为。输入端微小的差别能够迅速放大到输出端,变成压倒一切的差别。这 种现象被称为“对初始条件的敏感性”。例如,在天气系统中,这种现象以趣称为 “蝴蝶效应“而闻名。意思是说,今天一只蝴蝶在北京拍动一下空气,就足以使纽约 产生一场暴雨。
……在民谣中早有这层意思:
少了一颗钉子,丢了一块蹄铁;
少了一块蹄铁,丢了一匹战马;
少了一匹战马,丢了一个骑手;
少了一个骑手,丢了一场胜利;
少了一场胜利,丢了一个国家。
——选自詹姆斯·格莱克lt;lt;混沌学gt;gt;
※※※
3月24日 贝尔格莱德
四岁的卡佳是在儿童医院五楼的病房中听到最初的几声爆炸的,她看看窗外,夜空依 旧。比爆炸声更响更可怕的是楼内人们纷乱的脚步声,仿佛使整座楼颤抖。这时妈妈 艾琳娜抱起卡佳跑出去,混在楼道中的人群里向地下室方向跑去,而同她们一起跑出 病房的父亲亚历山大和他的那位叫烈伊奇的俄国朋友同他们分开了,逆着人流向楼上 跑去。艾琳娜没有注意他们,她这一年来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卡佳身上。为了把女儿从 尿毒症中拯救出来,她把自己的一个肾移植到卡佳身上,今天是卡佳出院的日子,女 儿获得新生的喜悦使她对战争的爆发不太在意了。
但对亚历山大来说就大不一样了,爆炸响过之后,战争将占据他的全部生活。这时他 和烈伊奇站在露天的楼顶上,环视着远方刚刚出现的几处火光,仰望着高射炮的曳光 弹在夜中写出的一串串明亮的省略号。
“有一个笑话,” 亚历山大说,“说的是一家人,有一个漂亮任性的女儿。有一天这 家旁边建了一个兵营,驻了很多放荡不羁的大兵,那些大兵常挑逗那姑娘,这令他的 父亲忧心重重。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女儿怀孕了!他听后长松一口气,欣慰地说: 很好,总算发生了。”
“这不是一个俄国式的笑话。”烈伊奇说。
“开始我也不太理解,但现在理解了,你害怕已久的事发生,有时是一种解脱。”
“你不是神,亚历山大。”
“这点总参谋部和国防部的那帮混蛋已提醒过我了。”
“这么说你找过政府了?他们不相信你能找到大气敏感点?”
“你能相信吗?”
“以前也不信,但看到你的数学模型的运转后有些信了。”
“那里没人会仔细看那个数学模型,但他们主要是不相信我这个人。”
“你好象不是反对党。”
“我什么都不是,我对政治没兴趣,也许是因为我在前几年的内战时期说了些不该说 的话吧。”
这时爆炸声停止了,但远方的火光更亮了,火光映照在市内最高的两座建筑上,它们 处在萨瓦河的两边,一座是在新区的塞尔维亚社会党总部,它白色的楼体在火光中凸 现出来;另一座是“贝尔格莱德人”大厦,它黑色的楼体在火光中时隐时现,看不清 形状,仿佛是前者的一个奇怪的镜象。
“从理论上说你的模型也许能行,但你想过没有,要计算出一个可作用于这个国家天 气的敏感点,并计算出作用方式,用南斯拉夫所拥有的最快的计算机,大概一个月也 完成不了一次计算。”
“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我要用你在杜布纳的那一台计算机。”
“你凭什么肯定我会答应?”
“我没肯定。不过你爷爷是铁托的军事顾问,在苏捷斯卡战役中负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