赡养人类-1
玩着骰子对他微笑了一下,说胳膊不能押的,来日方长啊,没了手,以后咱们兄弟不就没法玩了吗?押腿吧。于是半头砖就把两条腿押上了。他再次输光后,齿哥当场就用那条锯把他的两条小腿齐膝锯了下来。滑膛清楚地记得利锯划过肌腱和骨骼时的声音,当时齿哥一脚踩着半头砖的脖子,所以他的惨叫声发不出来,宽阔阴冷的大仓库中只回荡着锯条拉过骨肉的声音,像欢快的歌唱,在锯到膝盖的不同部分时呈现出丰富的音色层次,雪白雪白的骨末撒在鲜红的血泊上,形成的构图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美。滑膛当时被这种美震撼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加入了锯和血肉的歌唱,这他妈的才叫生活!那天是他十八岁生日,绝好的成年礼。完事后,齿哥把心爱的锯擦了擦缠回腰间,指着已被抬走的半头砖和两根断腿留下的血迹说:告诉砖儿,后半辈子我养活他。
滑膛虽年轻,也是自幼随齿哥打天下的元老之一,见血的差事每月都有。当齿哥终于在血腥的社会阴沟里完成了原始积累,由黑道转向白道时,一直跟追着他的人都被封了副董事长副总裁之类的,惟有滑膛只落得给齿哥当保镖。但知情的人都明白,这种信任非同小可。齿哥是个非常小心的人,这可能是出于他干爹的命运。齿哥的干爹也是非常小心的,用齿哥的话说恨不得把自己用一块铁包起来。许多年的平安无事后,那次于爹乘飞机,带了两个最可靠的保镖,在一排座位上他坐在两个保镖中间。在珠海降落后,空姐发现这排座上的三个人没有起身,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发现他们的血已淌过了十多排座位。有许多根极细的长钢针从后排座位透过靠背穿过来,两个保镖每人的心脏都穿过了三根,至于干爹,足足被14根钢针穿透,像一个被精心钉牢的蝴蝶标本。这14肯定是有说头的,也许暗示着他不合规则吞下的1400万,也许是复仇者14年的等待……与干爹一样,齿哥出道的征途,使得整个社会对于他除了暗刃的森林就是陷阱的沼泽,他实际上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滑膛手上。
但很快,滑膛的地位就受到了老克的威胁。老克是俄罗斯人,那时,在富人们中有一个时髦的做法:聘请前克格勃人员做保镖,有这样一位保镖,与拥有一个影视明星情人一样值得炫耀。齿哥周围的人叫不惯那个绕口的俄罗斯名,就叫这人克格勃,时间一长就叫老克了。其实老克与克格勃没什么关系,真正的前克格勃机构中,大部分人不过是做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即使是那些处于机密战最前沿的,对安全保卫也都是外行。老克是前苏共中央警卫局的保卫人员,曾是葛罗米柯的警卫之一,是这个领域货真价实的精英,而齿哥以相当于公司副董事长的高薪聘请他,完全不是为了炫耀,真的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老克一出现,立刻显示出了他与普通保镖的不同。这之前那些富豪的保镖们,在饭桌上比他们的雇主还能吃能喝,还喜欢在主人谈生意时乱插嘴,真正出现危险情况时,他们要么像街头打群架那样胡来,要么溜得比主人还快。而老克,不论在宴席还是谈判时,都静静地站在齿哥身后,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厚实坚稳的墙,随时准备挡开一切威胁。老克并没有机会遇到威胁他保护对象的危险情况,但他的敬业和专业使人们都相信,一旦那种情况出现时,他将是绝对称职的。虽然与别的保镖相比,滑膛更敬业一些,也没有那些坏毛病,但他从老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知道,老克不分昼夜地戴着墨镜,并非是扮酷而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视线。
虽然老克的汉语学得很快,但他和包括自己雇主在内的周围人都没什么交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把滑膛请到自己简朴的房间里,给他和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后,用生硬的汉语说:“我,想教你说话。”
“说话?”
“说外国话。”
于是滑膛就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