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路——科幻和理想社会
说大多由出自前苏联,其中较为成功的有斯特鲁格特斯基兄弟的一些作品,但总的来说在世界科幻史上没有什么地位。国内的理想社会科幻主要创作于50年代,但也没什么成功之作。《共产主义畅想曲》就不用说了,三十年后的《小灵通漫游未来》也只是把理想社会做为一个展示技术发明的橱窗。当时的共产主义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按说应该能出现全景式描写共产主义社会的作品,但作家对这种理想社会形态的文学描写却极其谨慎,甚至连严格按马克思对它的定义进行一些文学图解都没有做过,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同描写黑暗和灾难的科幻作品相比,理想社会科幻的水平都较低。举一个较近的例子:《测谎仪》可以说是当代西方少见的理想社会科幻,在这本书中,当人们都说真话时,人类社会的罪恶和纷争一扫而光,理想世界立刻到来了,其字里行间的幼稚和天真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而同样是描写真话世界的《真实之城》则读起来感觉大不一样,它创造的世界更为可信,在那个世界中,说真话带来的灾难比益处大得多。
纵使观国内外的理想社会科幻,给人最深的感受(也可能是唯一的感受)就是两个字:乏味。那些理想社会感觉就像是一个玻璃温室中的小泳池,纯白池底,水清彻到极点且平静如镜,不会游泳的人跳下去也能浮着。这里对经过大风浪的人是一种休息,但游不了一会就真的乏味了。在那些世界中,罪恶、危险和灾难这类东西仿佛被一个强有力的吸尘器吸得无影无踪,一切都那么纯洁,那么合理舒适,整个社会如同一块晶莹的水晶,而这社会中的人都成了幸福宁静的机器,他们当然有工作,甚至还要作某种程度的努力和奋斗,但这都是为了使他们得到的幸福和宁静变得更显著而已。一句话,乏味。看多了这些小说,你甚至宁愿选择一个不那么理想的未来。
比起对黑暗和灾难的想象力来,人类对理想社会的想象力一贯贫乏,正如民间的一句话:人多大的苦都能吃了,可不是多大的福都能享。记得我第一次听到共产主义的完整定义是在小学的一堂课上,老师特别说明了按需分配的含义:“同学们啊,那时你们想要什么,不用花钱,去商店拿就行了!”我还记得当时教室里发出的由衷赞叹声。但我记得更清楚,那时是早春三月,教室中炉子已经停了,很冷,比冷更难受的是饿,第二节课下了肚子就咕咕叫了。于是我就张开想象的翅膀,想着要是我按需分配一下子会去拿些什么?那首先要做的是去熟肉店搬一大块酱卤猪头肉出来,先吃耳朵再吃舌头……当时这伟大的想象征服了我,同时觉得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确实是正确的。后来知道,我的思想同赫鲁晓夫同志的土豆烧牛肉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对灾难和黑暗未来的想象力相比,人们对理想未来的想象更多地受他们所处社会环境的限制。记得小时候,对于爱看电影的我们,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的家真是一个如神话般美妙的仙境,可后来电视机有了,后来又换成彩色大屏幕的,还有了VCD甚至电脑,但又怎么样,我们得到的快乐并不比那虽然贫困但仍是金色的童年多,但对未来的渴望却增多了:我们又想要汽车,想要带游泳池的别墅,但当这些都有时,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多的渴望……
最后就说到按需分配了,这真是个神话吗?根本不是!按需分配的社会到来之快可能远远出乎我们的预料,它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难,甚至比科幻小说中的大多数想象都容易实现。事实上,只要人类在能源、材料和生物这三个领域中的任何两个取得重大突破,就足以形成按需分配社会的物质基础。
这就是理想社会了吗?远远不是。置身于那个社会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快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时你的梦想中将又有一个全新的理想社会了。
对灾难的想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