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大学习
门时,郑晨明显地感到林莎死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其实她自己的状态也比这个小女孩儿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努力克制着不让恐惧外露而已。一进门,郑晨隐隐感到一股寒气掠过面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解剖台前围着一圈小孩和两个大人,他们都穿着白大褂,这里的地板和墙壁也是白色的,在这阴森森的白色世界中,只有解剖台上的那个东西是暗红色的。
林莎的妈妈拉着女儿来到解剖台前,指着那暗红色的东西让她看:“为了解剖方便,尸体要进行一些预处理,要剥掉一部分皮肤。”
林莎猛地掉头冲出解剖室,在外面呕吐起来。郑晨紧跟出来给她拍着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走出这间屋子,她努力克制着与小女孩儿一起呕吐的欲望,同时感觉到在阳光下真好。
林莎的妈妈也跟了出来,弯下腰对女儿说:“别这样莎莎,看尸体解剖是一个实习医生很珍贵的机会,慢慢会习惯的。你就把尸体想成一部停转的机器,你在看这机器的部件,就会好受些了。”
“妈妈,你也是机器!我讨厌你这部机器!”林莎冲妈妈大叫,转身要跑,但郑晨拉住了她。
“林莎,听着:即使不当医生,别的工作也同样需要勇气,说不定比这还难呢!你得赶快长大!”
费了很大的劲儿,她们终于再次使林莎回到了解剖室。郑晨和她的学生站在解剖台前,看着锋利的柳叶刀带着轻轻的咝咝声切开柔软的肌肉,看着白色的肋骨被撑开,看着紫红色的脏器露出来……事后,郑晨惊奇当时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个以前连小虫子都害怕的女孩儿。
…………
世 界 课 堂(四)
第二天,郑晨用了一整天时间同李智平在一起。李智平的父亲是一名邮递员,前一天,他带着儿子一遍遍地走过自己走了十多年的邮路。黄昏时,儿子第一次一个人走完父亲的邮路。出发前,李智平曾试图把那个大邮袋装到他那辆心爱的山地车上,但是装不上,只好把邮袋放回爸爸骑了十多年的那辆旧飞鸽上,把车座放到最低,骑着它穿行在城市的小巷中。尽管孩子已经把邮路和所有的投递点都记住了,但爸爸总不放心,他和郑晨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这个男孩儿。当李智平骑到邮路的终点、一座机关大楼的门口时,父亲赶上来,拍拍儿子的肩说:
“好了孩子,你看这活没什么难的,我干了十几年,本来可能干一辈子的,但以后只能由你来干了,爸爸能对你说的只是:我这十几年没有送错过一次邮件,这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自己想想心里很自豪。孩子,记住,不管工作多平常,只要你尽心尽责去干,就是好样的。”
…………
世 界 课 堂(五)
第三天,郑晨去看望了她的三个学生:常汇东、张小乐和王然。前两个孩子同李智平一样,生长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中,王然的父亲则是著名的围棋选手。
常汇东的父母是开理发店的个体户。郑晨走进那个小小的理发店时,常汇东正在给今天的第三个顾客理发,理得比前两个还糟,可那人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坑坑洼洼的头,笑嘻嘻地连声说好。常汇东的父亲很过意不去,不收他的钱,可那人坚持给了。第四位顾客仍坚持让常汇东理发。当常汇东给他披上单子的时候,他说:
“小鬼,在我脑袋上好好练习练习,反正我也理不了几次发了,可将来小朋友们还是少不了理发师,可不能一个个头发长得跟小野人似的。”
郑晨也让常汇东给剪发,结果让这孩子把头发弄得一团糟。最后,还是常汇东的妈妈给她修剪了一头很不错的短发。走出理发店后,郑晨感到自己年轻了不少,其实自超新星爆发之后她就有这种感觉。面对着一个突然变得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