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审美观
精神恍惚的异常状态,觉得自己坠入内在深渊,愈陷愈探。起先只是喉咙突发性的股股干热,现在她感到肚子的痛楚逐渐扩散,腹腔神经丛纠结似的躁郁,连带胃也如针扎般刺痛起来。她的双足和膝盖机械式地运动;她会神智错乱吗?她这里也会感到疼痛吗?她会停下脚步,裹足不前吗?
突然,童年往事历历浮现。权威的母亲一心袒护受宠的兄弟,多少次她因母亲的偏心而代为受过。她的父亲,毫无生气地苟活;在他妻子面前只会穷打哆嗦,大部分的时间缎逃避,连最微不足道的商议也远远逃开,每当母亲大人有任何要求,他只会说“是的”。他父亲——怯弱无能。
悲伤的往日重现,产生一种对乔纳森不公平的觉醒。事实上,她斥责乔纳森所有相似她父亲的一切。正因如此,她压抑他、击垮他,让他一点一滴地类似她的父亲。循环借此而生。她不自觉地创造出她最厌恶的东西——她双亲般的夫妻。要打破循环。她深切地自责,那些强行加诸于他丈夫的责难,一定要加以弥补。
她不断地回旋下降。认清自身的罪孽后,她的恐惧消失,连压迫性的痛楚都烟消云散。她持续地回旋下降,直到差点儿撞上一扇门。一扇普通的门,门上有一部分刻满铭文。她没花时间读。有个门把,门嘎叽一声开了。门后头,还是阶梯。唯一的差别是石阶上有一点点突出的含铁凸块,呈赭红色,之间还有水滴渗透,极有可能是地下河造成的。
然而,她清楚地感觉步入新的阶段。突然,她的手电筒光线照亮脚边的一片殷红血迹,应该是聒喳喳的。勇敢的小狗狗,竟然跑到这个地方。到处泛着泥浆,墙面的污渍根本分不清是血迹还是生锈的铁块。她突然辨识出一种声响:
“劈劈啪啪。”
好像有人朝她走来。脚步迟疑,仿佛来人天性害羞。露西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的手把在黑暗中探索。当她寻出声音的来源时,她发出惊怖的尖叫。
然而,从她所在的位置,没有人能听得见。
白昼为宇宙万物而来。它们持续往下深入地下第36层。103683号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它们终于脱离险境。岩石味道的兵蚁不可能跟随它们到这里。
它们钻入低矮且杳无人迹的地道。有些地方还可以看见洞穴,或左或右,全是弃置了至少10个冬眠期的旧谷仓,地板湿滑,水气渗透。正因为这个缘故,这地方才会被认为不够卫生,被视为贝洛岗城里评价最差的区域之一。
好臭!雄蚁和雌蚁还无法完全放下心中的大石。它们察觉有敌意存在,同时有触角监视着它们。这一带都是游手好闹的流浪汉和寄生虫。
它们张大嘴巴,在幽暗污秽的地道与房间穿梭前进,尖锐的嘎嘎声吓它们一大跳,呼嗤,呼嗤,呼嗤……声调持平,组合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单调旋律,回荡在泥污处处的地下室。兵蚁认为是一只高唱情歌的蟋蟀。
两只有生殖力的伙伴无法放下忐忑不安的心。照理说,蟋蟀能突破联邦军队的防线深入城邦内部,简直是对军队的公然嘲讽,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
上任蚁后不是说过吗?
想全面拄制一切,不如控制要塞。
另一种声响,好像有谁急速地挖洞。难道岩石气味的兵蚁又追来了?面前突然喷出两把钉耙状的利刃。两只手,这两只手在空中乱抓,并将泥土撒向后方。接着硕大的黑色身影窜出。
但愿不是土拨鼠!3个伙伴僵直呆立,目瞪口呆。
是土拨鼠。泥中的涡虫,黝黑的长毛圆球,白色尖爪。它在沉积岩层中悠游自得,就像青蛙在湖中一般无二。它们拍打,划动。接合黏土层,有惊无险。挖土机过去了。土拨鼠姐觅食蠕虫。它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口咬住蠕虫的淋巴神经结,让它们瘫痪,并将蠕虫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