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而且黏乎乎的。
影子顿时睁开眼睛。
“这些血是打哪儿来的?”他问。
“别人的血,”她说,“不是我的。我身体里装满了甲醛,还混合了甘油和羊毛脂。”
“别人是谁?”他继续问。
“警卫们。”她说,“没事了,我杀了他们。赶紧动起来。我想他们没人来得及发出警报,从外面那儿拿件外套穿上,要不会冻坏的。”
“你杀了他们?”
她耸耸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的手看起来仿佛刚刚在画手指画,而且只用了一种颜料:深红色。她的脸上衣服上沾着斑斑点点的红颜色(她仍旧穿着下葬时的那套蓝色套装)。影子联想起了杰克森·波洛克 .想到杰克森·波洛克的画,比接受血淋淋的事实让人舒服得多。
“死了以后,你会发现杀人更容易接受些。”她告诉他,“我是说,消除偏见以后,死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影子说。
“你想留在这里等早班警卫?”她说,“喜欢的话就留下好了,我还以为你想离开这儿呢。”
“他们会认为是我杀的人。”影子呆呆地说。
“也许吧。”她说,“穿上外套,亲爱的,否则你会冻僵的。”
他走到外面走廊里,走廊尽头是警卫室,里面躺着四具尸体:三个警卫,还有那个自称石先生的家伙。他的搭档不知道去了哪里。从地板上拖拉的长条血痕来看,其中两个人的尸体是被拖到警卫室,然后丢在地上的。
他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钱包还在口袋里,显然没有人动过。劳拉撕开两个装着糖果的纸盒。
直到现在,影子才能好好看看那几个警卫。他们穿着深色迷彩装,上面没有任何官方标志,让人无法辨别他们到底为哪个政府部门工作。光看打扮,他们完全可能是周末来打野鸭的猎手,为了打猎特意穿的迷彩服。
劳拉伸出冰冷的手,把影子的手抓在手心里。影子送她的那枚金币,她已经用一根金链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了。
“很漂亮。”他说。
“谢谢。”她甜甜一笑,美丽动人。
“其他人怎么样了?”他问,“星期三和其他那些人?他们在哪里?”劳拉递给他一把巧克力棒,他揣进衣服口袋里。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很多空牢房,其中一间关着你。哦,对了,有个警卫去一个空牢房看杂志手淫,被我吓了一跳。”
“你在他手淫的时候杀了他?”
她耸耸肩。“我想是吧。”她有些不太自在地说,“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得有人保护你才行,而我说过我要守护你,是不是?给你,拿着。”她递给他一些内含化学药品的手脚保暖垫:薄薄的衬垫,只要拆掉封条,它们就会自动升温,能保暖好几个小时。影子把它们也都装到口袋里。
“守护我?对,你是在守护我。”他说。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摩他左边眉毛上方的伤口。“你受伤了。”她说。
“我没事。”他说。
他打开墙上的金属门,门缓缓打开,门口距离外面的地面还有四英尺高度。他跳了下来,感觉下面的地面铺着一层沙砾。他抱住劳拉的腰,把她抱下来,像过去一样,想都没想就把她抱下来了……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后面露出来,低低悬挂在夜空中。月亮快落下去了,但洒在雪地上的月光还是很亮,周围看得很清楚。
他们出来的地方原来是长长一串涂成黑色的货运火车的一节车厢,火车停在或是被遗弃在一片树林旁边。很多节车厢一直伸展到树林里,超出他的视力范围。原来是被关在火车车厢里,他早该猜到的。
“你到底是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