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秋之柱号”
的,是个真英雄。这是难以忘怀的一刻,如果他足够幸运得以生还,他一定要告诉他的子孙们。
不过这丝毫没有减轻他的畏惧——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躺在冷冻舱里的这个正在逐渐恢复意识的人几乎就是个异类,非常危险,就和圣约人一样。
梦开始的时候,他正介于低温冬眠与彻底清醒之间,飘浮在虚无缥缈之地。
这是个温暖的梦,快乐的梦,是个没有战争、远离硝烟的梦他身处波江二——那个他出生的殖民地世界,它已经被圣约人毁灭很久了。他听见到处都笑声朗朗。
一个女声在呼唤他的名字——约翰。不多久,他被搂到她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皂香。那女人对他说着些什么甜蜜的话,他也想回答些什么甜蜜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他挣扎着要看看她,挣扎着要看透那笼罩着她脸庞的重重雾霭。他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一张女人的脸: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子,丰润的嘴唇。
然而,影像突然颤抖起来,变得很朦胧,宛如池塘中的倒影。眨眼间,抱着他的女人变了模样。现在的她,有着乌黑的头发,湛蓝的眼睛,以及白皙的皮肤。
他知道她的名字:哈尔茜博士。
哈尔茜博士为了“斯巴达II计划”而选择了他。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一代的斯巴达战士是从UNSC军队中的骨干精选而来的,知道真相的人屈指可数。
哈尔茜的计划首先是诱拐经过特殊挑选的儿童,然后将他们快速克隆——这使克隆体很容易产生神经紊乱——随后这些克隆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还,他们的父母永远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或女儿竟是复制品。从各方面讲,他惟一知道的“母亲”只有哈尔茜博士一个。
但他的母亲毕竟不是哈尔茜博士,也不是取而代之的半透明苍白形象——科塔娜。
梦境幻化突变。一个黑压压的、模湖不清的形象缓缓出现在母亲/哈尔茜/科塔娜的身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某种威胁——这点他能肯定。
他的战斗本能被激发了,肾上腺素在他全身上下奔涌。他机敏地环视四周——这里是某种训练场,高高的木桩林立——他隐隐地感到有些眼熟,选择了一条最佳路线从侧面袭击对方。他瞥见一枝突击步枪,是火力强劲的MA5B型,就在附近。如果他冲到那个女人身前,他的盔甲足以承受一次攻击,而后他正好可以趁机反扑。
他迅速跑动,那道暗影向他嚎叫——这咆哮声听来狂躁而可怕。
这头怪兽快得不可思议。几秒钟间已经扑到他身上。
他抓住突击步枪,打算紧接着转身开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举不动武器。他的臂膀是那么瘦小,那么无力。他的盔甲不见了,他的身体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他面对威胁却无能为力。惊惧恼怒的他,朝着那头怪兽狂吼——他狂怒不只因为威胁迫近,更因为他瞬间失去了力量……
梦境渐渐淡去,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光亮。蒸汽释放出来,盘旋着,慢慢消散了。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隔得很远。是一个男人,肯定是。
“对不起,解冻太快了,士官长——但现在事态紧急。很快你就能恢复正常的方向感。”
又一个声音欢迎他回来,斯巴达战士渐渐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以及他为什么会进入冷冻舱。那是一场战斗,一场恶战,他所有的斯巴达兄弟姐妹几乎都战死沙场。那些从六岁起就共同受训、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和他梦境中依稀可辨的女人不同,是他真正的亲人。
就在记忆恢复的同时,充满他肺部的混合气体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的体力逐渐恢复了。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他听到有技术兵好像在说什么“冻伤”,他奋力起身,离开了寒冷的低温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