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鲲兮鹏兮
只要你们愿意归降,向四海宣示我黄土王师的仁政,不但炎帝与所有将士的性命皆可保全,南荒百姓也绝不会受半点侵扰。”
六只触角将烈炎越缠越紧,顿了顿,一字字道:“太平之世,指日可待。是生是死,速速定夺。”
火族将士惊怒骇沮,寂然无声。蚩尤、夸父既死,刑天又被断头,斗志早已消馁了大半,此刻炎帝被擒,群龙无首,士气更转低糜。当下纷纷转头朝祝融、赤霞仙子望去。
祝融悲郁愤懑,踌躇不决。君子一诺重千金,按照烈炎方才约定,原当立即低头认输;但要他就此投降此獠,却是殊不甘心。纵然败局已定,也当以死殉国,以谢万民。
正自沉吟,跪立于地的无头刑天突然冲天跃起,苍刑干戚闪电似的朝帝鸿“后背”猛劈而去!
赤光怒舞,烈焰狂卷,整个大地竟似突化一片火海。这一记“烈火燎原”正是火族中至为刚猛霸冽的两伤法术,不惜自灼经脉,感应火灵,将威力瞬间激化到燎原之境。
帝鸿悬浮半空,与他相距不过十丈,又正志得意满,哪能料到他竟会忽然“死而复生”?猝不及防,触角方甫回旋,“嘭”地一声剧震,护体气罩已然被那斧光炎浪瞬间劈裂,溅起一道血光。
帝鸿圆躯一缩,吃痛狂吼,猛地将烈炎破空甩飞,触角齐齐飚卷,轰然猛撞在苍刑干戚上。
光浪四炸,刑天颈上鲜血狂喷,纸鸢似的跌宕翻飞,连翻了十余个筋斗,踉跄冲落到烈炎身边,姿势却依旧曼妙之至。
众人哄然惊哗,刑天昂然长立,双手一扯,“吃”地将自己的胸甲赤裳陡然撕裂,露出莹白结实的上身,右手指尖在断颈上蘸染鲜血,飞速在胸膛上画了两个眼睛,又在肚脐上画了一个嘴巴。
那两只赤红的“眼睛”陡然睁开,怒火灼灼地扫望众人,肚脐中发出隆隆的声音,厉声喝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消!我火族男儿光风霁月,顶天立地,岂能屈身做这无耻妖魔的鹰犬爪牙?谁再敢提一个‘降’字,刑某人就劈下他的头颅,丢进赤炎火山祭奠列祖列宗!”
声如惊雷,在阪泉河两岸滚滚回荡,震得火族众将士如梦初醒,又是惊喜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烈炎耳根亦是热辣辣地一阵烧烫,趔趄起身,咬牙高声道:“刑将军说得不错,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惟有志不可消!烈炎宁可千刀万剐,背负‘自食其言’的恶名,也绝不能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给这些妖孽!”
他经脉重创,一时无法使出太乙火真斩,当下强忍剧痛,跃上火龙,高举紫电螭龙枪,喝道:“火族的儿郎们,大声地告诉这些妖孽,你们是要站着死,还是跪着生?”
众人热血冲顶,纷纷抓起兵器,轰然怒吼道:“宁战死,不投降!宁战死,不投降!”翻身跃上兽骑,纵声呼啸,随着他朝敌阵猛冲而去。
帝鸿大怒,嗡嗡狂笑道:“既要找死,那便由得你们了!”六只触角陡然朝下猛击,顺势冲天拔起。
“轰隆隆!”草坡如炸,泥土如大浪似的滔天掀涌。登时将冲在最前的百余骑撞得凌空飞跌。惟有刑天怒吼着破冲而过,戚斧如烈火狂飚,将数十丈外的土族战车劈得撞翻在地。
两岸鼓号大作,火矢冲天,纵横乱舞,无数的巨石从数里外破空抛弹,重重地撞在地上,土浪迸舞;砸入河中,惊涛四涌。
火族兽骑高举盾牌,狂飙疾卷,不断有人被密箭、乱石贯中,惨呼怒吼,接连坠地。
此时明知必死,众人反倒没了半点恐惧,只剩下汹汹怒火,填膺欲爆,心中惟有一个念头:纵然要死,也要杀入敌阵,搏个够本!
刑天驭风疾掠,冲在最前。头颅虽失,勇悍却似更胜从前,苍刑干戚卷引烈火,纵横飞舞,锐不可当,所到之处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