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星星的轨迹
也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深入骨髓的甜蜜、酸楚与疼痛。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玄小童究竟是谁,是人是鬼,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时空扭曲所造成的幻觉?但他就像是着了魔,沉沦于一场分不清虚实的幻梦里,无法醒来。
他浑浑噩噩,涂涂抹抹,画了许多关于玄小童的画,速写、素描、水彩、油画却常常画完了,又搓揉撕毁。无论怎么画,总觉得画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神韵,画不出他嘴角眉梢似笑非笑的神情,画不出他凝视自己时温柔如醉的眼睛。
除了眼前的这幅画。
心里一动,难道是那位神秘人?除了他,再没有人进出过自己的顶层公寓。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破坏“盘古”的行动,还是别有深意?
不知为什么,画完这幅画后,他驻足长立,突然浑身发抖,火烧火燎,感到了一种尖锐如割的悲喜与无地自容的恐惧。
丁洛河心里也跟着突突直跳起来。这幅画笔触狂野,色彩浓烈厚重,看起来颇似真品,但再一细看,又似乎有些过于刻意。梵高的作品一向备受追捧,只要出现于市场,必创天价,这张画的起拍价稍显“保守”,仅为5200万美金。
经过几个月来的相处,他们已经变得十分熟稔亲密,丁洛河一边和苏晴开着玩笑,舒缓绷紧的心弦,一边彬彬有礼地挽着她加入参展的人群。“盘古”筹谋许久准备这次的行动,就连两人的礼仪举止也是专门聘请了东南亚的王室顾问予以指导,有板有眼,从容大方。
此刻,重新面对着那双炙热如火、深邃如海的眼睛,他就像被席卷一切的沙尘暴摧毁,被摧毁一切的海啸卷溺,那些潜埋在心底的情感全都如岩浆喷涌,再也不能自已。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从来不敢多想,偶一涉及,也用其他借口加以掩饰,自欺欺人。但每次而对着这幅画,他就像赤身站在正午的沙漠下,无所遁形。于是他用白布蒙起这张画,藏在角落里,再也没有打开。直到现在。
丁洛河定了定神,转头看苏晴,苏晴也正错愕地凝视着自己,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梵高的《最后一年》一共四幅,三幅在“盘古”的手中。“太岁”既然敢将唯一拥有的这幅公开拍卖,说明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拍卖的这幅《夏夜》根本不是真迹,其二,拍卖的虽然是真迹,但“太岁”已经洞悉了这幅画的奥秘,为了夺取丁洛河头颅里的水晶头骨与另外三幅梵高绝笔,不惜以此为诱饵,引他现身。
周围的贵宾指指点点,都被这幅奇特的画吸引住了,满腹好奇。从这幅画的笔触、色彩与风格来看,应该是梵高的作品。但梵高为何要描绘从未到过的、古老而神秘的长城?又为何要画一个如此甜美如少女的东方男孩?
“当!”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宾客们纷纷转过头,只见一个红发的女侍者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撞落在地的杯盘,站起身朝众人道了一声歉,低着头匆匆离开。
那天夜里,他又梦见玄小童站在星夜的长城上,对着自己嫣然回眸。醒来后,彼情彼景如烙心底。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在画布上挥洒了足足两个星期。
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念头刚起,又觉得这想法未免太过荒谬。玄小童明明是个男孩,是华宗胥的外孙,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女孩?再说他被“太岁”的飞碟掳走,又怎会扮成侍者出现在苏富比的拍卖现场?更重要的是,玄小童九年前就已死于空难,他与自己的相逢,很可能只是“黑洞之匣”——即所谓“上帝神兵”中的“镇魂棺”造成的时空重叠扭曲,随着“黑洞之匣”消失于“时间之沙”,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度发生了。
明知如此,他的视线仍磁石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