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当风起时
光线越来越亮,顺着石阶朝上奔去,已能看到一角蓝天。罗伯特松了口气,握枪跃出秘道。狂风扑面,周围石柱围矗,置身于一个壮丽殿堂的长廊之上。外面是宽阔的广场与恢宏雄伟的圆顶教堂。
梵蒂冈!
想不到斗兽场的这个秘道竟连接至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广场。
“喀”的一声轻响,冰冷坚硬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勺,身后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轻柔和蔼的声音:“请告诉主教,阴谋行刺教皇的恐怖分子已经自投罗网了。”顿了顿,又说:“塞吉塔里亚斯探员,你太让我失望了,竟和‘盘古’的女魔头沆瀣一气,背叛自己的祖国。”
他心中一沉,慢慢地转过头,只见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国际刑警与教皇卫队端着枪围在他身后,苏晴也已被四支枪管同时抵住。
一个金白色短发的美貌女了握着hKP2000手枪,居高临下地抵住他的头顶,竟然是国际刑警总部反恐组的主管露娜·阿葵芮雅思。
苏晴却似毫无所惧,狂风从广场刮来,发丝凌乱飞舞,双眼闪闪地凝视着他,晕红的脸上依旧挂着从容而又莫测高深的微笑。
到了门外,汽笛声此起彼伏,惊呼不绝。那狼人为了甩脱苏晴,忽左忽右,在街上横冲直撞。几辆轿车或为了躲避它,连环追尾;或被这怪物惊吓,直接变向撞中了路沿。行人们更是大骇狂呼,夺命奔逃。
高歌昂然挺着长矛,身子一晃,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倒地。他身负重伤,仅仅凭借着坚忍无比的意志,才奋起余力,强撑到此时。一击得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丽莎一凛,急忙上前将他抱住。
他脸色煞白,浑身冰冷,额头上的犄角已随着身上的火光完全消退了,只有胸膛上那碗口大的伤疤依旧在剧烈翻卷起伏。眼神涣散,似乎在凝视着她,又似乎在乜斜着矛尖上的两具尸体,嘴角露出傲慢而又冷酷的笑容,呓语似的低声笑道:“你的上帝早已死了,只有……只有恶魔永存于世……”
丽莎心中一紧,瞬间被矛尖一样锐利的、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悲痛贯穿了全身,泪水夺眶涌出,颤声叫道:“你……你别死!你别死!不……不……你不会死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你”,究竟是指唯一而永恒的上帝呢,还是怀中这桀骜暴戾、宛如魔鬼的基督之敌。
高歌费劲地抬起手,捏住她滚烫的脸颊,仿佛像要用尽余力将她揉碎,眼睛里燃着两团灼灼逼人的光焰,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然后手掌一沉,软绵绵地朝下滑落,脸上依旧凝固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脏却与胸口的伤疤一齐停止了跳动。
“高歌?高歌?”丽莎低声呼唤,就像悬浮在空茫寒冷的虚空之中,无所依傍,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心底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他死了!他死了!他真的死了!苦苦压抑的恐惧与悲伤瞬间如山洪暴发,将她冲垮卷溺。她紧紧地抱着那冰冷的身体,泪水滂沱,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
在她身边,是“圣子”与每一个基督徒梦寐以求的“真十字架”与“朗基努斯之枪”,是她六岁以来,矢志不渝的追求与梦想。但此时此刻,这些神器,这些梦想,竟突然变得虚无缥缈毫不重要了,就连枪尖上这具注定要震动整个世界的耶稣“圣体”,也似乎虚幻如空气。
在遇见他之前,那些坚如磐石的信仰,那些理所当然的感情,那些从未质疑的人生规划,全在遇见他之后发生了突然而猛烈的动摇。他川他暴烈霸道、侵掠如火的吻摧枯拉朽地震垮了这一切,又用他孤独脆弱如迷途孩了的灵魂激起了她温柔包容的母性,在不知不觉中将她拽入黑暗,焚毁烧熔。
如果没有前往伦敦,如果没有在爆炸崩塌的地道里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