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翡冷翠一夜
“洛河哥,如果我没有猜错,装载着这本日记的铜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潘多拉之匣’了。它可以隔绝时空的变化,将一切永恒封存。正因如此,我才能在匣中发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留下的轨迹,才能想起自己,想起你。”
“先别想了,快走!”玄小童拽着他低身冲过遍地狼藉的餐馆,从后门奔入小巷。
新闻中的女主播正面带微笑地介绍着今夜意大利各地的圣诞庆典。罗马、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各个城市张灯结彩,欢歌如沸,到处都是涌上街头,等待着敲响圣诞钟声、彻夜狂欢的民众。镜头又切换到了梵蒂冈,圣彼得广场更已人山人海,在平安夜弥撒开始之前,齐唱着上帝的赞歌。
丽莎加入“圣子”后,从未与光照会打过照面,第一次交锋,恰恰就在昨夜,就在这阿尔卑斯山顶。如果不是高歌一语点破,她还不知道那些乘坐着直升机突然出现的杀手就是消失已久的光照会成员。
就在他将她的指尖抵在唇边,想要应答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掌声与欢呼。左前方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关于平安夜的消息。
他与她四目交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又夹杂着一种苦涩的荒谬感觉。如果周围这些人知道他们正与圣母及魔鬼同席,不知又当作何感想?玛利亚,撒旦……即使是他自己,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仍觉得这身份有如天方夜谭。
“呼!”那艘飞碟的底部突然打开,飓风卷舞,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猛地拔起十几米高,天旋地转,朝着那炽光中心急速吸去。
“空难后,我爸像是变了一个人,和‘盘古’之间的仇恨也更加深了。他笃信我妈死于‘盘古’长老会之手,开始全面进攻,以血还血。短短两年里,‘盘古’就有七位长老死于毫无征兆的地震与火山爆发,其中就包括苏晴和高歌的父母。
街道狭窄,狂奔而来的恐龙收势不及,纷纷被这两座小丘似的尸体绊倒,或趔趄着一头撞地,当即毙命;或彼此倾轧撕咬,悲鸣怒吼,乱成一团。
“飞碟!”惊叫声刚刚响起,立即就被尖锐嘈杂的爆裂声打断。或许是由于强烈的共振,或许是由于飞碟的旋转狂风,沿街所有房子的玻璃瞬间全都震碎了,玻璃碴四炸飞舞。
“苏格拉底小姐,”高歌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扬了扬眉毛,又露出那种傲慢的嘲讽神色,“你以为只有上帝造得出这样的东西吗?你看看这金字塔,还有金字塔上的眼睛……想起什么了吗?”
餐馆里的其他食客就没这么幸运了,惨叫迭起。有的浑身插满了碎渣,鲜血淋漓,有的被坠落的水晶灯砸中,当场昏迷。邻桌的那老太太更被飞旋而过的大块玻璃切破喉咙,瞬间毙命,只剩下那老先生惊骇地匍匐在她身上,颤声悲哭。
丁洛河紧紧地抱着玄小童,脑中空白,看着几秒前还相敬如宾的银发夫妇瞬间永诀,分不清是惊愕、同情、痛苦,还是愤怒。那盘旋怒舞的飞碟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圣子”吗?但如果是号称上帝一方的“圣子”,又为何在这欢乐的平安夜作出这种伤害无辜的举动?
还没来得及多想,嘈杂的轰鸣声中又传来一阵阵惊呼尖叫,夹杂着恐怖如雷的震耳咆哮。
灯光闪耀,汽车一辆接一辆地从窗外呼啸而过。驾乘者显然有些慌乱失措,不顾一切地全速疾驰,彼此抢道,互不避让。顷刻间轰鸣迭爆,不是刮蹭在巷口、墙沿,就是接连冲撞在一起,失控飞旋。
“哐!”一辆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被撞得腾空飞起,穿过玻璃窗,从他们头顶冲入餐馆。接着“轰隆”地一声巨响,火光怒炸,猛烈的冲击波将周围受伤的餐客直接掀飞出六七米远。
在那本翻过无数遍的日记的最后一页,她题着一句诗:“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