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微臣亦曾仔细思虑,却始终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赵顼怔住了。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吕惠卿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些惊诧、不解与怀疑的目光,他在心里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郑重地说道:“然而臣却坚信,石越并非最合适的人选!故此才敢冒昧提出,请陛下与诸位大人三思,另选帅臣,用石越之长而避其短,方是朝廷之幸。”
皇帝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文彦博与司马光都严肃起来,二人虽然没有互相看过一眼,亦不曾有过任何暗示,但却都在心里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声:“福建子!”
辽国。
大同城,朝阳门外。
一身戎装的耶律濬手执金鞭,骑在马上,与他的臣子们向大同城指指点点。
“陛下!”如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来自于耶律濬的爱将韩宝,这是一员勇猛不逊于阿斯怜的猛将,“攻下西京城,易如反掌。俺不明白陛下为何竟围了这么久?”
“果真易如反掌吗?”沉稳得有些阴郁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大辽军中第一名将耶律信。
“陛下!若以俺为将,担保三天之内,必克西京!”韩宝的嗓门更加响亮起来。他是辽国土生土长的汉人,而耶律信却是契丹人,二人俱有盛名,未免便有争强好胜之心。
“可笑。”耶律信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韩宝猛地吼了一声,眼珠瞪得如牛眼一般。
“放肆!”萧佑丹厉声喝道,严厉地瞪了韩宝一眼,韩宝悻悻扭过头去。
耶律濬都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韩宝,你知道朕为何不肯猛攻西京吗?”他顿了一下,又道:“西京是大辽要害之地,乃赵国七雄之资,拓跋氏霸业之本,真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我自得此幽燕之地,遂占形胜,扼南朝之命脉百余年。此实是祖宗隆德所致。以西京之重,自立国以来,本是非亲王不能主之。杨逆侥幸窃居此郡,竟成大患。”
耶律濬眺望着大同城上的敌楼、棚橹,继续慨然说道:“历代列祖列宗,都知道西京之重要。当年南朝北侵,西京几不能守。而一旦西京有失,南京亦不复固!若杨遵勖能遣数千精兵,东出金坡关,联络南朝,夹击南京,朕几有亡国之忧。所幸杨遵勖无能,南朝用事之人,纵如石越辈,亦终不过一文士,见不及此。朕方能从容鼎定耶律乙辛之乱,再回头收拾西京之局面。”
耶律濬说出这番话来,身边几个重臣与心腹谋士,都不禁唏嘘不已。这实是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西京大同失守,南京析津府便绝不可能固守,这一代的辽国君臣,是有这番见识的。但是在宋朝,有这种见识的人却并不多。
“祖宗本自忧心于此,遂置于平城故址建此近二十里的大城,精修守备之具,又将戍守西京道的将校家属全部置于城中。是防着一旦南朝大举用兵,前方不利,则大同即可为最后之坚城,耗敌于坚城之下,以待援军决胜。”耶律濬说到这里,又重重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
纵是韩宝这样大脑相对简单的人,也已经明白耶律濬的顾忌了。
虽然自讨伐杨遵勖以来,辽师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真到了大同城下,就这么一座孤城,那些看起来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却突然变了个样,成为凶猛无比的野兽。辽军每次强攻,都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只要他们不攻击,城中的叛军却又似乎连突围的兴趣都没有。仿佛他们待在大同城中,是在等待着什么,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在耶律濬说明后,这一切便都明白了。
“无论是西京城内还是西京城外,朕都不希望大辽的精锐,在这里被消耗掉。”耶律濬无奈地说道,他也在与他的帝国一起成长,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