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越,缓缓说道。
“哦?”石越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不过,他本人未必愿意去,还须有一个得力的说客。”潘照临没有马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且,这是一招险棋。”
差不多同一时刻。吕惠卿府。
“巡边观风使?!”陈元凤端茶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只怕文彦博、司马光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此辈定是要借此大做文章,相公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自有万全之策。”吕惠卿笑道,“不过,此事还要辛苦履善。”
陈元凤连忙把茶杯放回桌上,欠身道:“但凭相公差遣。”
“我便知履善能助我。”吕惠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又看了看四周,见下人都远远地守在厅外,方放心说道:“观风使之任,明里我会举荐,蒲传正曾经察访荆湖两路,奏罢辰、沅役钱及湖南丁赋,朝野颇著令誉,皇上曾几次当着我的面夸奖他……”他说到此处,忽见陈元凤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不由停了下来,问道:“履善可是以为有何不妥吗?”
陈元凤忙道:“倒并非不妥。只是蒲传正由知制诰至翰林学士兼侍读,而今又是同修两朝国史,皇上信任有加,外间传说蒲传正迟早要进尚书省,学生担心他未必愿意去……”
吕惠卿赞赏地点点头,笑道:“履善所虑极是。不过履善却有所不知,蒲传正这人爱穷讲究,每日三餐要吃掉十头羊十只猪,每晚要费烛三百枝,连舆洗都有什么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澡浴、大澡浴之别,每洗浴一次,要五斛热水……这些虽然只是小事,但偏生如今正是国库拮据,皇上屡次三番削减宫中用度之时,而司马君实又荐了几个血气方刚的御史,这些人一进兰台,便弹劾蒲传正酒色无度、奢靡、营造房舍逾制,弹章迭上,证据确凿。皇上便不因此定他的罪,但他若还想固宠,便不能不多立些功劳。否则休说入主部寺,他这个翰林学士究竟还能做几天都难说。况且当年益州之事,蒲传正当年也是极力赞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果真出了事……”吕惠卿淡淡一笑,不再多说。
“原来如此。”陈元凤笑道,“这般说来,他必不会推辞。他原是益州阆州人,做过夔州观察推官,熟知西南情势。而他察访荆湖两路,又是皇上赞可的。若再加上治平年间,因水灾地震,他上章论事,斥责大臣、宫禁、宦寺,皇上自那时候起,圣心便已认可他是敢言之臣……这的确是极好的人选。依学生看,今上是极重君臣之义的,又极爱惜人才,蒲传正如今正是宠信将衰未衰之时,皇上信得过他的人品才干,说不定正想再给他一次机会……”陈元凤一面替吕惠卿分析,一面连连赞叹道:“妙哉!妙哉!”
吕惠卿含笑望着陈元凤,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警惕,不过旋即释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他的门生党羽不少,但真正入得了眼的,不过区区数人而已。而陈元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称得上聪明过人。只是有时候略嫌轻佻。不过,最要紧的是,吕惠卿知道陈元凤的前途,都系于自己,并不担心他会背叛自己。但饶是如此,面对这个心腹门生,吕惠卿说话还是颇有几分保留的。
“不过,单单蒲传正一人,还不够稳妥。”吕惠卿道,“我回想今日之事,总觉有几分不安。文彦博与司马光一定也会在这人选上做文章,若以履善看来,此辈又会推荐何人?”
陈元凤沉吟半晌,方道:“莫非是吕公著?”
“吕公著?吕公著……”前同知枢密院事吕公著,也是旧党名臣,一向反对熙宁归化。因为族人经营湖广军屯出了点问题而被弹劾,被吕惠卿赶到了大名府做郡守,并顺便监修附近装有火炮的要塞群。吕惠卿默念着这个名字,皱眉沉思,良久,断然道:“不是他。吕公著是因得罪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