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眼,便转过头,带着赵佣扬长而去。
石越心中苦笑不已——事情如此发展,他知道以萧佑丹的精明,这件事终究是瞒不过去的,但这时候也只好瞒得一时算一时,毕竟他怎么样都管不到杨士芳。一面向石蕤道:“蕤儿,环哥儿,你们过来。”
石蕤与狄环怯生生地走到石越身边。石越看了女儿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方抬头欲向萧佑丹告辞——闹出偌大的事情,他必须领着这两个小孩,去宫中请罪——却见萧佑丹与耶律萌都变了脸色,怔怔地望着门口。
他顺着二人的目光瞧去,却见店门口的一块铺地的青砖,竟已四分五裂!
“石某尚有俗务在身,不便久留,便先告辞了。为大王安全计,为两国邦交计,还望大王早回驿馆。”石越正抱拳向萧佑丹告辞,却感觉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襟。他低头望去,却见石蕤正在轻扯自己的衣袍,见他目光,慌忙低下头去,细声道:“爹爹,我还欠这位萧大王三个饼钱……”
“杨将军,刚刚那个是什么人?”马车上,赵佣好奇地问着杨士芳。与日日相处的杨士芳在一起,他感觉自在了许多。但心里终免不了有点惋惜不舍。
“六哥问的是那个契丹人吗?”杨士芳习惯性是冷冰冰的语气,“他是辽国的北枢密使、卫王。是来给太后祝寿的。”
“北枢密使是多大的官?和文太傅一样大吗?”
“差不多大。”杨士芳简短地答道。
“他比文太傅和气。”赵佣突然道。
“六哥千万不可乱说。”坐在马车门口的内侍庞天寿慌忙回过头来,他是负责照顾赵佣与赵俟的内侍——这个是让人羡慕的差使,谁都知道,赵佣是大宋朝的储君。但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他的前途也随即变得黯淡起来。幸好当今的皇帝、太后、皇后都不是暴戾的人,否则他的小命根本留不到现在。“文太傅可是当今名臣……”
他生怕赵佣随口乱说,又惹出祸来,便想为文彦博辩护几句,但他毕竟只是个内侍,支吾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听杨士芳道:“六哥可知道他是契丹人?”
“我知道。娘娘说过,契丹是北边的大国。”
“那是我们大宋的世仇。”杨士芳沉声道,“六哥将来要做官家的,便要靠文太傅这样的大臣辅佐,才能打败契丹,收复故土。”赵佣与赵俟似懂非懂地听着,杨士芳又道:“像刚刚碰到的萧佑丹这样的人,是我们的敌人。文太傅是朝廷的忠臣,是好人。”
他到底只是个武人,不明白赵佣心里想着什么——赵佣每次见着文彦博,无论是向皇后、朱妃,还是服侍他的内侍,都必然要叫他规规矩矩,谨守礼仪,这样太子才能受到百官的称赞,若举止有丝毫不妥,回来必定要被说上一番。所以赵佣对于文彦博、石越这样的朝廷大臣,心里实在颇为惧怕。这时见萧佑丹言笑晏晏,素不相识还肯借钱买饼给他吃,又听说是契丹的大官,两相比较,自是觉得萧佑丹要亲切得多。
“六哥、七哥回宫,要好好向官家、圣人请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庞天寿接过杨士芳的话来说道,赵佣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再次回到了平素的生活中,一大堆的规矩与礼仪在等着自己。他不住地拿眼向车帘外瞄望,一脸的恋恋不舍。这装饰富丽堂皇的马车,竟是远远不及简陋的驿车有趣。随着马车的颠簸,赵佣眼皮越来越重,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