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况高太后与皇帝都不想张扬,这就更不能无缘无故处罚石越这样声名赫赫的大臣了。
高太后心里早就有了主张,又道:“孩子叫他领回去,严加管束。十一娘的公主俸削了,改食郡主俸,不得再用公主仪制。韩氏的郡夫人诰命也削了。回去好好学学相夫教子,你们两个都退了吧。”
“臣妾谢太后恩。”清河与梓儿连忙谢恩。二人在保慈宫已跪了大半日,双腿僵硬,血脉不通,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但这时更不敢失仪,强撑着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出保慈殿。
向皇后见高太后三言两语,便将清河从一个准公主变成郡主,又夺了梓儿的诰命,处分如此严厉且不留半点情面,便已知道高太后是铁了心要立规矩了。果然,便听高太后又道:“叫杨士芳、庞天寿进来。”
未多时,杨士芳与庞天寿走进殿中,一齐拜道:“臣杨士芳、庞天寿,叩见皇太后、官家、圣人。”
“你们知罪?”高太后径直问道。
“臣等知罪。”
“也罢,每人杖责二十。”
杨士芳与庞天寿不由一愣,几乎是喜出望外,连忙顿首道:“谢太后。”
赵颢听到高太后如此处分,亦不由大感意外——按常理,出了这样的事情,杨士芳与庞天寿都会被逐出宫中。杨士芳或许贬往某州安置,庞天寿大概会在洛阳或者大名府度过余生,那些被淑寿设计骗过的小黄门,便是被杖责后赶出了宫中。但高太后却出乎意料地留下了杨士芳与庞天寿。眼见二人叩头谢恩,便要出去受罚,赵颢嘴唇微动,欲要进言,却终于忍住。
不料淑寿却忽然唤道:“娘娘!”众人都是一愣,却见她犹豫了一下,忽大声说道:“娘娘,都是温国犯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娘娘处罚温国,不要降罪杨将军他们。”
殿中之人再也没有人想到淑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担当,都不觉一怔。高太后与赵顼心中几乎同时转过一个念头:“可惜她是个女儿。”杨士芳与庞天寿刚走到殿门口,听到这话,身子都不由一颤,几乎不能自已。但二人却也知道这种求情是绝不可能有用的,并没有停下脚步。
果然——“你放心,少不了要罚你。”高太后的声音依然严厉,怒气却平抑了许多,“各人有各人的职责。你们是皇子、公主,一举一动,关系的都不只是你们自己。尤其是六哥,现在你犯了错,身边服侍你的人,都要跟着受处罚。将来你若是不顾后果,犯下大错,便是整个大宋要跟着你受罚!”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第一即曰修身,修身则道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六哥为天下士民之望,七哥与亦都是皇家宗室,一举一动,宜为军民之表率。是年纪虽小,汉昭烈所谓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正应当从小便学着守礼仪,知规矩才对。”赵颢一旁语重深长地附和道,“娘娘的教诲,不惟六哥,便是七哥和主主,亦当牢记在心里。这才是大宋万民之福。”
高太后瞥了自己这个爱子一眼,没有说话。向皇后一向是个规规矩矩的懦弱性子,虽听出赵颢这冠冕堂皇的话后面,总有那么点不对劲,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驳斥。朱妃在高太后面前,更是一句话都不敢有的,儿子闯了这么大祸,她也只知道跪着哭泣赔罪而已。惟有王贤妃却是听得极刺耳,壮着胆子,低声道:“孔子曰:不观高崖,何以知颠坠之患?不临深渊,何以知没溺之患?不观巨海,何以知风波之患?圣人犹自如此,何况几个孩子?所谓知过而改,善莫大焉。六哥、七哥、主主,虽犯了过失,但若能就此知辱,谁说不是好事呢?还请娘娘重加责罚,让他们知道教训,这亦是为了他们好。”
她话中之意,也是附和着高太后的话,却又隐隐地和赵颢的说法针锋相对。
“王氏说得对。”高太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