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李兄、吕兄,是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周应芳惊喜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绾和吕彰,高声笑道。
李绾与吕彰打量着面前一脸富贵之相的周应芳,二人对望一眼,吕彰微微叹了口气,道:“惭愧!我们是来找贤弟帮忙的。”
周应芳见二人神情,不由笑道:“若有愚弟能帮到忙处,二兄只管吩咐。”又揖了一礼,笑道,“请厅中叙话。”说罢便将李绾和吕彰请进正厅,叙了宾主之位,周应芳先笑道:“弟方听说二兄又高升了,不及拜贺,不料二兄反先纡尊,真是折杀小弟了。方才李兄说有事吩咐,二兄既与家兄是金兰之交,便也是应芳的亲兄长无异,有用得着处,只需差一下人过来吩咐声便是,弟自当过府听教。”
“高升?”李绾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冷笑。吕彰在旁苦笑道:“高升又有何用?言不听,计不从,君实相公不过欲要纳谏之名而已。”
“如今是名相在朝,二兄又何忧抱负不得施展。”周应芳笑着宽慰道,“便是君实相公不用,还有荆公和石相公……”外界虽然多以为李绾和吕彰在司马光面前很受重用,但周应芳却是心知肚明,司马光无用二人之意,所以对二人的抱怨,也不觉惊讶。
“我二人都要成反复小人了,还说什么荆公、石相!”李绾尖声冷笑道,“御史弹劾我二人,道我二人吕相公执政,就迎合吕相公;君实相公执政,又迎合君实相公,是反复无常,毫无节操的小人。像我们这样的人,纵然不能诛之以正天下,也当远窜四荒……”
吕彰忙打断李绾的牢骚,望着周应芳,涩声笑道:“世人毁誉,何足道哉?吾与李兄所求者,不过能一展胸中抱负而已。君实相公对我们表面上接纳,实则不过虚与委蛇,不愿落个拒谏拒贤的名声而已。荆公入京后,又锐气全无,天下之士,等闲难登其堂,况且我和李兄还在文章中得罪过他,我二人在他府前,连门帖都递不进去。”
话说到这里,周应芳已听出言外之意,因笑道:“弟听说石相公倒是个有胸襟的。”
吕彰又是叹了口气,只管苦笑,半晌才道:“不怕贤弟笑话,我们走投无路,原本也想硬着头皮试试,可苦于无人引荐,又怕有人从中进谗。”
“进谗?”周应芳讶声道。
“便是蔡京那厮!”李绾在旁恨声接道,“前番我们去见他,已遭羞辱。君实相公不肯用我二人之谋,听说也是因蔡京在旁挑唆。如今他又是石相公面前的红人……”
周应芳这时已知二人来意,笑道:“所以二兄要找个在石相公面前说话分量不比蔡京低的人引荐……”
“周大哥曾经说过,贵府和李家、柴家颇有些渊源……”吕彰红着脸说道,坦承了自己的来意。他口里的“周大哥”,指的便是周应芳的族兄周益。这周益是西湖学院的重要人物,也是食货社最早的发起人之一,只不过他后来的学术兴趣突然发生极大的转变,竟潜心研究起在宋代少有人知的墨子来,因此竟很少有人知道他与食货社的关系。而李家、柴家,指的却是李敦敏与柴贵友两家——吕彰和李绾早年与周益交游,结为异姓兄弟,知道周益的一段秘辛——周益原是“白水潭十三子”之一,曾经师事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石越、桑充国等人,与李敦敏、柴贵友兄弟,也有极深厚的渊源——周益与柴贵友是连襟,而李敦敏之妹,又嫁给柴夫人的弟弟。
吕彰和李绾不敢写信为这些事去打扰周益,这才厚着脸皮,来找周应芳帮忙。
其实不必明说出来,周应芳也早已知道二人心里的算盘。不过,周家虽说与柴家、李家算是沾亲带故,每年也常常来往,但周应芳心里却也颇有自知之明。
李敦敏与柴氏兄弟与石越算是布衣之交,外人看来,三人一路升迁,仕途得意,与石越的照顾提携也有